辈质问。
“李姐,你千万别误会,我找总编不是私事,都是在讨论公事啊!像刚刚,我是去请教他该怎么替周筱玉规划创作的方向。
“那前天呢?阿非说他看到你跟总编在屋顶一起吃便当。”
“那是”开馨想了想,那天他们在讲什么?她跟他总有聊不完的话题,有不少还是写无意义的废话,但可不能跟前辈这样说。“喔,我想起来了,我在问他‘谋杀派对’的事。
‘谋杀派对’是过年前徐东毅在会议上提出来的活动企划,为了重新擦亮公司日渐磨损的推理招牌,他想出这个企划案,邀集忠实的推理迷聚会,玩一场角色扮演游戏,由公司抽选出读者,扮演不同的角色,依这公司事先编好的脚本演绎剧情,参加者经历过一连串事件后,必须抽丝剥茧,找出幕后的凶手。
在这过程中,由十二夜带领数个作家组成评审团,负责评分,颁发奖项及奖金。
“可是办这样一场活动要花多少钱?”
当时在会议上,虽然编辑部同仁都觉得这个计划案很有趣,但也立刻提出最现实的问题。
“出版社只出入,不发出。”
“我们不用出钱?怎么可能?”
“因为我们打算跟电视台合作制作一个节目,他们会派出摄影团队全程跟拍,以记录片的形式播出。”
“哇喔!”
听完徐东毅解释,编辑们不由得都感到兴奋,这对行销出版社的形象绝对有帮助,而且肯定能在业界创造旋风话题。
只不过说道细节部分该由谁来执行,大伙儿就开始推托了,人人手上都有忙不完的工作,谁愿意主动揽事上身?最后还是开馨自告奋勇,自愿接下这个任务。
“因为我跟电视台联络的时候,碰到一些问题,想说问问总编的意见,所以那天我们在屋顶上,算是在开午餐汇报啦。”当然,开会之余不忘闲聊。开馨在心里补充。
“原来是这样。”李主编点点头,算是勉强接受她的解释。
开馨松一口气,本想趁此结束话题,但转念一想,还是忍不住为徐东毅一辩驳。
“李姐,其实我觉得总编人不坏耶。问他什么,他都会认真回答,他讲话是毒一点啦,可是很多见解都很精辟啊!像这个‘谋杀派对’的活动,也是他亲自去说服电视台谈成这个企划案,你不觉得他实在很有一套吗?”
“是没错啦,我承认那家伙是有点能力。”李主编不甘不愿地抿抿唇。“不过他实在太不懂得尊重员工了。”
“他就一张嘴坏嘛。”开馨苦笑。“但人真的不坏,你看他从来不推事,不像有些老板会把过错推到员工身上,他很赏罚分明的,对吧?”
“我倒觉得他独断独行,自以为了不起!”李主编冷哼,至今仍深深记得第一次开会遭徐东毅当众羞辱之耻。
“他真的没那么坏啦。”
“话说回来,你干嘛老是替那家伙说话?你跟他站在同一阵线吗?”
“你给我听着,郑开馨。”李主编握住她双肩,眼神阴沉。“可别背叛我们喔!要知道我们编辑是同一国的,总有一天,我们要挺身反抗徐东毅那个独裁政权,懂吗?”
独裁政权?开馨眨眼。有那么夸张吗?
“绝对、绝对不准背叛我们唷,不然有你好看的!”
前辈搁下警告,开馨不禁打个冷颤。
有人敲门。
徐东毅瞥一眼电脑荧幕上的小时钟,快十二点半,这时候会来找他的人只有哪一个。
“进来吧。”他扬声喊,继续盯着电脑荧幕。
对方盈盈走进,淡淡的香水味飘过来。
他皱眉。“什么时候学会喷香水的?不适合你。”
她没回答。
怎么?被他损不高兴吗?徐东毅偷笑。“先坐一会儿吧。等我看完这份文件,我们再一起去屋顶吃便当——今天你准备了什么?”
“”“怎么不说话?生气了吗?”他笑着抬头,视线触及站在前方的身影,笑意立即从眼里淡去。“是你?”
“不然你以为是谁?”张彩薇秀眉挑起。“那个小编辑?”
“你说谁?”他装傻。
“你明知道我在说谁。”她轻哼,走到他办公桌前“郑开馨一个人去吃饭了,我刚在门外遇到她,说我们约了一起吃午餐。”
徐东毅关闭档案,登出电脑。“我怎么不记得我们有约?”
“怎么?前女友请你吃顿饭,连赏个脸都不肯吗?”
他不说话,神情淡漠。
张彩薇暗暗咬牙。从去年年底尾牙后,她一直千方百计约他见面,他总是推说工作忙,今天她索性直接登门拜访,就不信他能躲得过她。
她刻意嫣然一笑。“东毅,你不会这么小气吧?还是你在吃我的醋?因为我写的小说得奖了?”她知道,对好胜的他来说,激将法永远是最好的办法。
果然,他赫然起身,随手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潇洒地穿上。
“你不用故意激我,走吧。”
张彩薇满意地扬唇,与他步出办公室后,她敏锐地瞥见转角处有某个纤细的人影在探头探脑,她猜想是开馨。
“要吃什么呢?”她故意上前一步,挽在徐东毅臂膀。“这附近新开一间餐厅,卖的是家常的日本料理,也有拉面个煎饺,你很想念吧?我们去吃!”
她与徐东毅并肩离开,临去时,朝转角瞥去胜利的一眼。
什么嘛!真的一起去约会了。
目送两人离去后,开馨这才从隐密处走出来,手上还捧着两个便当。
办公室空荡荡的,其他编辑都去用餐了,只剩她孤单一人。
她倚在墙,打开其中一个饭盒,看着里面的三鲜炒饭发呆。
徐东毅爱吃炒饭,也对炒饭的品质和挑剔,饭粒必须颗颗分明,松爽不蘸粘腻,为此,她笑了好一番功夫练习,好不容易做出符合他要求的炒饭。
这个三鲜炒饭,是她今天特地提早一个小时起床做的呢!
她等着晶莹剔透的饭粒,用手抓起一口来吃,意兴阑珊地嚼了嚼,忽然觉得胃口尽失。
吃过饭后,张彩薇又找借口想约徐东毅和咖啡,说她离开台湾很久了,对这里出版社生态不太了解,想问他有什么建议。
“你不都已经跟我们公司签约了吗?”徐东毅淡问“是对我们有什么不满吗?”
“我不是那意思,只是想问问台湾的情况嘛,好奇而已。”
“是身为作者的好奇?还是编辑的好奇?”
“怎么这样问?”张彩薇蹙眉。
“如果你是用作者的身份问我,那么站在公司立场,我只能跟你说,跟敝社签约是最好的选择,你只要专心写出好作品就行,行销企划就交给我们,不必担心。”
“那如果我说,我是以一个曾经是编辑的立场问呢?”
“你现在已经不是编辑了。”这是他的回答。
好冷淡。
张彩薇哀怨,他摆明了就是不想跟她多聊是吧?瞧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急着想离开吗?
“东毅”
“我该回公司了,下午还要开会。”他冷然起身,到柜台前结账。
“我说过我要请客的。”她想阻止他。
他不理会,轻轻挌开她的手。“我没理由让你请,这顿酒当是敝社的招待吧。”
也就是说,他们之间仅止与公事的关系。
张彩薇领会他言下之意,不禁懊恼,有必要这么冷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