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古都,历史悠久,遥与洛阳相对,又称东京。
城外有深广的壕沟,叫做“护龙河”岸上种满了青绿的杨柳,与红色的城门对映起来煞是好看。内城与外城的四边都开有水门,可以衔接俗称汴河的大运河,这是汴京的命脉。城外三公里有座虹桥,沿途两岸码头与仓库林立,搬运工人忙碌地自大型的货船搬卸各种粮米、货物,其中单是来自南方的米每年就达六百万石。
市街上不但热闹拥挤,而且显得生气勃勃。有人骑着驴、载着货,还有发着一股腥膻味道的骆驼自远方载来香料或是番笛等外国货。少数乘着车或坐着轿子的大官及仕女们经过,身上传来阵阵香气。
这是年昕敖第二次到汴京,记忆中的街道并无改变,只是更加繁华忙碌。
烈火镖局的大旗在镖队前飞扬,见来往行人的表情可知烈火镖局在汴京的威势。
第一次到这天下第一大城的过青青看得目不转睛、惊叹连连。
“好热闹啊!”坐在年昕敖身前的过青青不安分地左顾右盼,在马上扭来扭去,全靠年昕敖一手支撑才没跌下马去。“阿敖,你看,好多!”
“小跳蚤,全城的人都知道你是第一次进城啦!”年昕敖再次把她的身于扶正,不忘取笑道。
过青青没与他计较,只是不停地看着路边的新鲜东西。
“你以前来过吗?”她看他一点都不兴奋。
年昕敖点头“很久以前来过一次。”
“喔!”
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年昕敖打心底泛出笑意;这一路行来,过青青把寻找亲人的事给丢到九天云外,专心游赏着与西域的豪壮沧凉截然不同的宋境山水。
她发起了豪情壮志,若找不到亲人就要游遍天下美景!
见识过井外世界的小青蛙,怎肯再回去当个井底之蛙?
“阿敖,好奇怪。”过青青扯了扯他“街上的男人只穿两种颜色,款式好单调,哪像我们那边鲜艳漂亮。”又不是家里死了人。
“那是因为宋国有色禁。”年昕敖笑道“平常老百姓只能着黑白两种颜色。”
不只服色,连穿着款式都有不成文规定,各行各业一望可知,像是那边一个帽有垂带的老先生,若不是卖药的便是算命的;至于帽后有披背的大概是当掌事的这样也没啥不好,认人挺方便的。
再说,每天烦恼穿什么样衣裳也挺麻烦的,黑白就简单干脆多了。
“真奇怪”过青青皱了皱鼻子,抬头一笑.“还好你很适合穿白衫呢!我喜欢看你穿白衣。”
看来很儒雅、很有气质——她真是选对了食物。
一道菜要色。香、味俱全才称得上是好菜,他就完全符合这个条件。她在寨子里十年,再没见过比他更好的人了。
“多谢姑娘夸赞。”年昕敖挑起眉,若她说这话时嘴边没流口水,他就真的相信了。
“嘻,别客气。反正好话不用钱。”
“到了。”烈随泽策马到年昕敖与过青青座骑侧说道。
过青青抬起头,一队人马已到一座门前插着烈火大旗的大宅前,众位镖师动作整齐划一地下马——
“泽儿,你回来了!”
“幺弟,辛苦了!”
门前看来已经有人等候许久了,烈随泽下马迎了过去。
“爹。娘!”
过青青好奇地打量着那些人,其中有几个和烈随泽有些相像
“下马了,青青。”年昕敖不知何时已经下了马,正伸出手准备接她下马。
过青青把手伸过去,毫不犹疑地投入他展开的双臂里。
“阿敖,那是泽哥哥的家人吗?”过青青理着裙摆问着显而易见的答案。
烈家的奴仆将马儿们牵了开去,而镖师们也与出来迎接的家眷欢喜相逢,整个场面里大概就数他们两个最是突兀与尴尬。
“啊,爹。娘,他们就是我提到过的过青青与年昕敖。”烈随泽忽然将焦点转到他们身上。
烈家人于是乎理所当然地打量起两人“他就是”
“没错。”
年昕敖微笑地拱手为礼“拜见总镖头、烈夫人。”
“不必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不必拘束。”烈火威严地说道,边打量着年昕敖,暗忖他比想像中更加人模人样,真的是年兽吗?难怪泽儿欲留他一命。
“这位姑娘”烈母看到小巧可怜的过青青,心里生起怜爱之意。
“我叫过青青,烈夫人叫我青青就好了。”过青青笑道。
“过青青?!”烈火闻言忽然一震!
“烈总镖头怎么了?青青哪里不对吗?”年昕敖状似诧异地问。
“不只是跟个故人同名;老夫失态了。”应该不是同人,只是同名姓吧?她该是死了吧!从儿子的飞鸽传书中知道这姑娘是西域人,不知让年兽怎么骗了带在身边,是个可怜姑娘。
烈母了解地拍了拍丈夫的手,转向一脸疑惑的过青青,愈看是愈喜欢。“青青,尽管住下,不要感到拘束喔。”
烈家另外三个男人则是眯着眼睛打量外表出众俊秀的年听敖,实在很难相信这么一个儒生会是无恶不作的年兽,与想像中满脸邪气的阴柔长相大相径庭,看不出一丝一毫的邪气。
“呃,这是我大哥、二哥、三哥,分别叫烈随祖、烈随先、烈随恩,我们四个兄弟合起来就叫祖先恩泽,有趣吧?”烈随泽忙驱散哥哥们与年昕敖之间的紧绷气氛。
“哈哈——”过青青闻言笑了出来,拉着年听故的手“那若伯母又添个娃娃呢?要叫什么?要是伯母没生泽哥哥,这祖先恩泽不就凑不成对儿了?”
烈家男人们闻言,绷紧的脸色忽地一松,一块儿笑了出来。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也很想知道哪!
3h
“他出现了?!”
四圣门汴京分坛里,三个大头很难得地凑在一块儿,话题却是现下正在烈火镖局接受鸿门宴的年昕敖。
四圣里唯一的女性拓跋如兰脸上表情不知是惊是喜,又含羞带怨。
七年了,他终于再次出现!
“兰妹,你先冷静一下”贺兰岳迟疑道。
“我很冷静,二哥。”拓跋如兰柳眉一挑“小妹哪里看来不冷静了?”
“眼睛。”安迟世高代替二弟说了。
拓跋如兰爱慕年昕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也早是兄弟里公开的秘密——却不知包不包括当事人年昕敖,若他知道拓跋如兰的心意,为何毫无预兆便离开四圣门,任势力庞大的四圣门如何寻找都毫无消息,就像水一般从世上蒸发。
众所皆知,四圣门是靠药材起家,且专卖名贵药材,才能发迹得如此之快,短短时间便累积大量财富;但却少有人知道他们是如何弄到满屋子武林人土渴求的圣品——天山雪莲!
雪莲生长在寒风冰雪的岩缝中,采集不易,形似莴苣、花朵似莲,花苞约碗口粗,盛开时有头颅般大;又分两种,一种全株披有密毛,又名日“雪兔子”药效较差;另一种全株未披棉毛,叶片绿中带紫,茎端花簇上并有淡黄的透明苞片,形似花瓣,更添花的娇艳,这才是真正名贵的天山雪莲!
在四圣门,天山雪莲是最不名贵的药材,堆满一个又一个的药材仓库,却是四圣门索价最高的药材,如此,四圣门不发财也难。然后用卖药材所累积的财富触及旁类,渐渐扩及不同的领域,成就今日武林上不可忽视的四圣门。
而这一切,全是年昕敖所带来。
他以独到的眼光带领四圣门的发展,谈笑之间商敌败如山倒,却不骄傲,总是自在地与兄弟们打成一片,博得所有人敬爱!
也因此,他的失踪格外令人怅然。
尤其是拓跋如兰,自年昕敖失踪之后整个人急速憔悴,比其他人受到更大的打击,除了觉得他背叛了自己的信任之外,更含有一份无法释放的情感——她在他心中原来是随意可抛,与其他人殊无二致!
另一方面她却如同其他人一般,无法真正恨他
所以她努力经营他留下的事业,希冀有天他出现时,能博得他的赞美与不同的目光。而今他出现了,而且,近在咫尺啊!
相对于小妹的雀跃,贺兰岳与安迟世高交换了一眼。
昕敖若是对兰妹有意,不会离开七年毫无音讯,而且
那个名叫过青青的小姑娘看来在昕敖心目中有着一定地位,当日他宠她的动作是如此自然温柔,或许昕敖自己不知,但他们是旁观者啊!
“兰妹,你先别太兴奋”
“讨厌!二哥。”拓跋如兰闻言脸蛋红了红“说得小妹多么迫不及待似地!”
唉事实是如此呀!若非他们压着,兰妹怕不早奔去烈火镖局寻人了。
“好,换个说法。”贺兰岳很体谅拓跋如兰的女儿心情,虽然她年纪已经老大不小了。“先别去见昕敖,他目前有事待办。”
“何事?为何不来找我们帮忙?”拓跋如兰不悦道“敖哥太见外了。”
“咳!”安迟世高说话了“兰妹,最好别当着昕敖面称他‘敖哥’,他会不高兴。”寡言的他难得开口,只为提醒老忘了昕敖忌讳的结拜小妹。
“对。”贺兰岳咧出一个笑容“昕敖觉得那像狗的名字。”
“啊,多谢大哥提醒。”拓跋如兰吐了吐小舌头;这种俏皮的动作在她这个“老姑娘”身上却丝毫不显突兀。“小妹老是忘记。”
“嗯,回到正题。”贺兰岳清了清喉咙“昕敖有来找我们,在兴庆。”
“真的?”拓跋如兰不为错失见面机会而扼腕,反正他已经出现了,这次四圣门不会再让他跑掉!“什么事?小妹能帮上忙吗?”
“可以。”安返世高说。
贺兰岳跟着道:“若你能为昕敖办妥这事,然后再去见他,听敖肯定对你另眼相待!”
善意的谎言不算欺骗。
“嗯,小妹正有此意!”拓跋如兰笑靥如花“兄长们快说吧!”正有此意——才怪!
她要先去见他,这次要将他牢牢把握在手中,不再让他溜走!
女人青春有限,她不会是个等爱的女人!
33
在烈火镖局园子里的年昕敖无来由地打了个机灵灵的冷颤,抬眼望了望四周,没发觉什么古怪。
身在敌境,或许是他太过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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