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幕把一切将将好笼罩住,这两个一前一后终于到了梨花山。
“欲归居”里因缺了麻姑的打理,不似往日通明,满山头都是乌漆漆一片。
玉衡仔细端了端方位,估摸着找准了方向用那把神奇的折扇扑腾了一回,就见一团火在院子里生了起来,他原意是要掌灯的,却不料扇出一把火来,还好这火是在院中,若落到了屋子里的木床上……
玉衡仙君抹了一把眉心,嘟嚷道:“这东西怕是用多了,旧了的缘故,毛病越来越多了。”说罢仰头看了一下天宫的方向,“看来还得再使唤几个东西下来才好。”
边盘算着玉衡又回头张望了几眼,隐约看到葵葵的小身影慢慢近了,他才放心的进了院。
再说葵葵,她一路慢慢地走,心也一路慢慢的凉。
本来总还抱着一丝丝希望,心想着兴许下一段仙君就回身来接她了,兴许仙君在前面那个路口等着我,天都黑了,仙君总该不会把我一个人丢在后面的,兴许再等一下……
只是等了许多下,她看到的永远都是仙君远远的背影,葵葵心中那一点点微弱的光最终随着这段遥远的路黑到了底。到最后她只剩在黑暗中埋头一个劲儿默默地赶路。
“等到了那,我便能吃上顿饱饭,再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就有精神离开了。”她握紧了小拳头,期待这羞辱的一晚快些过去。
待再抬头时,“欲归居”内新燃起的灯火成了黑夜中梨花山唯一的方向,葵葵吭哧吭哧的挪着步子,不管明天是怎样,今夜她要守在这里,守在她惦念了这么久的仙君身边,这是她留给自己最后的念想……
好不容易进到屋内,却只见玉衡仙君端坐在桌前喝着清茶,桌上一星半点的饭沫子都没看到,葵葵傻了眼,从昨夜到今天,她只在路上啃了几口仙君路上带着的干巴巴的饼子。
她忘了,而今没了麻姑,连饭也没得人做了,总不能指望玉衡仙君亲自下厨来伺候一只兔子吧……真是造孽!
葵葵摇了摇小脑壳,笃笃笃几步挪到了桌子前,抿抿嘴朝桌上点了点道:“仙君,可否给我一杯水?”
不料这小东西这会儿居然会客气起来,玉衡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然而还是挺直身子,认真的倒了杯水递给她。
这路他们一直没说上话,一来是他堂堂一位仙君,却被一只兔子玩弄于股掌,虽无恶意,但被蒙蔽和欺骗的感觉确实令他心情不佳了,二是……待他接受了葵葵是毛团,毛团即是葵葵的现实,他忽而想起长耳临走前与他说过的那些话……一时半会的,他不晓得应如何面对这般情形,此刻对着葵葵这张稚嫩的脸,他也不晓要开口说些什么。
于是,又这般静静默默的,葵葵喝完了水,在一口一口咽下去的时候又在心里偷偷地期待了好几次,却依然没有听到仙君半句询问关切,哪怕责骂生气的话……
待水喝完,葵葵没有理由再在他面前多呆一秒,便客气的道了安,回自己往常住的房间去了。
剩下玉衡望着这个娇小的背影怅然若失……
“我与葵葵,而今有些不同了……”玉衡瞄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对即将到来的明天有些忧虑,他竟该如何与她相处呢?
究竟是当作失而复得的宠物兔,还是有师徒之缘的旧友?又或是路上拾回的遗孤小妹……还是……
玉衡晃了晃脑袋,从前,他从不必为这些烦心,这便是为人不如成仙的好处罢!
这一夜,好似过得特别漫长,葵葵爬在窗户口,遥望着外头的月色。
仙君屋里还亮着灯,她隔着窗就那么瞅着,一想到明天从此就要再次离开仙君,不觉就红了眼眶……这一走,便没得理由再回来了吧!
即便他日待她与仙君在天庭相遇,她也再无理由可以黏着抱着“玉哥哥”撒泼耍赖,再无理由缠着他教予她修炼之法……形同陌路,不过如此……
不能再细想下去……此刻,葵葵缩在窗户边,忍不住已经要啜泣出声,然而她还是用力的憋了憋,努力将要漫出的泪花忍了下去,往日习惯了地嚎啕大哭,竟也化作无声的吞咽在夜色中变得沉默……
隔了没多久,仙君屋里的灯灭了,她连仙君映在窗上的身影也看不到了,便只好作罢。
从窗户边爬下来,葵葵彻底的困了,哪怕再强烈的忧思此刻也已抵不过排山倒海的睡意,最终她只好妥协,暂时放弃这过分伤人的情怀,爬上大床,睡觉……
呼噜噜……一觉天明。
若每日不用计较心情,这依然可说是大好的天色。
然则今天,此刻……玉衡仙君当用什么词语来描述现下的心绪呢?
一大清早的,说惊吓算不上,但陡然出现个陌生人在面前确实是教人有些难以接受的事,而且这位还是总能令他内心没理由的生出些介怀的——“母的!”
自然,仙君不能如此粗鄙,他上下打量了一回这个陌生的姑娘才谨慎的问:“请问姑娘何人,如何贸然便进到他人舍内?”
这姑娘长的眉目清明,脸上虽有些肉肉的,但恰好在肌肤粉嫩白皙,映在这山居之中,也有七分适宜的美。
只是她一个劲儿的朝着自己笑,让玉衡略有些不知所措。
他直了直身子,有意拿探究的眼神看着她,再道:“那姑娘是如何寻到此处的?”
哪知这姑娘依然只是瞅着自己不答话。
时辰已不早,玉衡探出身往外看看,心下有些疑惑,“怎么还不见葵葵出来?按说,再赖床也不至于到此时……不知她可晓得这姑娘打哪冒出来的?”
正寻思着,还未及转身,这姑娘忽而又在眼前闪出来,朝他张大了眼,眨巴了几下,笑道:“仙君,你又不认得我了吗?”
“仙君?你如何得知……”玉衡讶然,这小小的梨花山晓得自己是仙君的人,除了麻姑便是毛团,这陌路的姑娘是如何晓得他的来历的?莫不是……
他还在暗暗的惊诧,却见这姑娘笑得越来越花枝乱颤,越笑他越觉得这笑脸似曾相似,瞅着却想不起究竟是从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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