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押,这本就是一起小小的民事纠纷,只怕是到了县衙的堂上,店主也是说得过去的,他这番话,完全不具备任何威胁性。
少年叫嚷了半晌,房门内却毫无动静,想来那店主也懒得再搭理他了。
见到这一幕,薰衣除了同情,也没有别的办法:“这位小哥,我看,你还是快些去寻你家公子吧!”
听到有人劝解,少年转过身来,俩人四目一对,发现竟然是熟人,顿觉尴尬无比,特别是薰衣,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位自命潇洒的樊公子,竟然已经穷困到,连住客栈的钱都没有了。
“你们欠他多少钱?”话一出口,她就后悔莫及,要是叫人误会,以为她要帮忙付房钱,那可就不大妙了。
樊仁听了,脸皮倒是越发的红了,挠头道:“大约三五日吧!”
薰衣暗自嘘一口气,赶紧转开话题:“你家公子去哪里了?”
那樊仁看似愚钝,眼睛却比她还尖,伸手一指:“去县衙递状纸了。”
“什么?”先前听他说要告上衙门,薰衣还只当他是一时气话,没想到,那樊公子竟已经去了:“状告何人?”
“冷水县锦家。”
一听这个,薰衣更为上火:“可是为了姻亲的事?”
樊仁“咦”了一声,奇道:“你怎么知道?”
“坏了!”来不及回答,薰衣率先向着弄堂外跑去:“快去把他找回来!”
“公子!”
还没等她跑出几步,樊仁突然在身后叫了一声。
原来,那樊公子竟从弄堂的另一头转了出来。
薰衣着急,也顾不得许多,一把上前拦住他:“樊公子,你可是已经将状纸递上去了?”
看那樊公子的模样,倒似并没有看见她,待到看清之后,才低低叨咕一声:“男女授受不亲,你这女娃怎地如此没有家教!”
薰衣并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只察觉到他满口酒气,心下立刻生出几分嫌恶,退后两步,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
樊公子眉头一皱,忽然打了个酒嗝:“什……什么状纸?”敢情他早已忘到爪哇岛去了。
樊仁见了,赶紧上前搀住他:“公子,她说的是状告锦家的状纸。”
“状告锦家?”樊公子想了半天,从袍袖里摸出一卷东西来,正是他亲笔书写的状纸。
见他并没有递上去,薰衣总算松了口气。
“先前同人吃酒论诗,倒把正事儿给忘了!”哪料想,那樊公子嘀咕一句,转身就要走。
“公子不可去!”薰衣赶紧上前拦住他,心里却是有气又恨,这人也太没正经事了,眼看着连落脚的地方都没了,还吃酒论诗。
“为何?”
“因为你们被客栈老板赶出来了!”薰衣有些幸灾乐祸,之所以当面把这话说出口,就是有意要看他丢脸。
出乎她意料的是,那樊公子听了,脸不红气不喘:“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樊仁,走——”
“公子啊,走不得!”这回,连樊仁也着急了,哭丧着脸说:“我们的包袱还在里面!”
“没用的东西!”
万没想到,那樊公子听了,非但不想办法,反而提起长衫,一脚就踹了过去。
“樊公子,”见他踹完一脚,似乎还不解气,薰衣上前两步,挡在樊仁身前:“你不觉得,今日又见面,不会太巧了点吗?”
经她这么一说,樊公子才拿正眼看她:“你是特意来寻本公子的?”
薰衣撇嘴,看他行事毫无章法,想不到脑子并不糊涂,遂从怀中摸出信来:“有人让我转交给你的。”
樊公子的目光落在信封上,只见上面空白一片,一个字也没有,就摇头晃脑的摆起架子来:“何人差你送信,竟是连个名头也不见留?”
有了这两次会面,薰衣实在无法对他产生任何好感,也不点破,只淡淡道:“你看了就知道。”
“樊仁,收了。”
她断没想到,这樊公子还摆谱上了瘾,袍袖一挥,转身就要走,眼见樊仁身上的尘土还未掸尽,就忙不迭的伸手来拿信。
“除了此信,我还为公子捎了别的东西。”一咬牙,薰衣从怀里摸出一把铜钱来:“这个,给你贴房钱用!”一见房钱有了着落,樊仁眼中一亮,伸手就要接过去,她却赫然收了回来。
“这两样东西,是要亲手交到樊公子手里的。”
可对方既不做声,也不动作,似乎还在犹豫。
薰衣咬牙:“公子看了这信,想必就再也不会想到府衙去递交状纸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