屿筝听到男子的话,兀自一怔:“公子怎会……?”
楚珩溪看向屿筝,但见她眼如惊鹿,仿佛还未从方才的惊吓中逃离出来。这样的表情让他的心微微一疼,想起了另一个女子,也是如她这般,惊鹿般让人心疼的眼神。
“年后月中十五,是采选的日子。依你的年纪妆扮,想必是待选的秀女。虽不知发生的一切是为何由,可眼下要在宫门闭合前赶到才是……”楚珩溪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沉定温柔,即便他很明了,宫门后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可若是误了采选,必会被问罪无疑。
屿筝自然也明白其中利害,然而青兰的伤势却难以叫她放心:“可是……”
“姑娘若信得过,我自会派人来,以确保她安然无恙……”楚珩溪安慰屿筝道。听闻此言,屿筝唤过桃音低声道:“待青兰医了伤,你便去书院寻了哥哥来。切记,定要先寻了哥哥来,方可回府……”
桃音虽一脸惊慌,却也沉声应道:“小姐放心,桃音记下了。”随即桃音向楚珩溪行了一礼:“我家小姐就拜托公子了……”
屿筝深吸了一口气,便钻入车内。楚珩溪甩动手中缰绳,厉喝一声,马儿便朝着玄武门飞驰而去。
玄武门前,马车已寥寥无几。暮色渐沉,侯在宫门前的太监嬷嬷们掌起了宫灯。遥见路上已再无马车行来,一个声音尖利响起:“时辰到!闭!”
朱红宫门在暮色中传来厚重的声响,那缓缓闭合的宫门似乎要将宫内外完全隔离开来。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厉喝,一辆马车急急飞驰而来。领头太监孙洪急声喝停,被太监们推搡着的厚重宫门“吱呀”一声停下。孙洪借着宫灯的光线,微微眯起眼看向驶来的马车。
楚珩溪在离宫门不远处喝停马车,转而跳下,掀起车帘,看向车内女子:“还好赶上了……”
然而屿筝只是坐在车内一动不动。
“怎么?”楚珩溪有些疑惑。却见车内的女子惊慌失措地看向他,低声道:“裙上都是血迹……”
楚珩溪发懵,他一心只想着不要误了时辰,却忽略了方才去搀扶那被刺伤的女子时,她的裙上早已满是血迹。如今这般进宫,倒是比误了时辰更为违逆!
“如何是好?”屿筝从掀起的车帘向外看去,但见静谧的宫门前,宫灯盈盈,侯在那里的太监嬷嬷们无一不好奇地看向这最后一辆马车。
楚珩溪极力思索着,却听到身后尖细的声音响起:“这都什么时辰了……依杂家看,是不想入宫了吧……”
车内屿筝下意识地蜷缩起了身子,楚珩溪却迅速地放下车帘。缓缓转身,迎向身后的来者。
孙洪冷嗤:“宫门都闭了,回吧!报一报是哪家府上,杂家权且当做没当选,划了册上的名字,不必引阅了……”
说罢,孙洪便侧身立在车前,搭在腕上的手轻轻敲击,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片刻之后,不见来者有所动静,他有些愠怒:“杂家倒要看看是哪家府上,这般不懂规矩!”
屿筝在车内,屏息倾听,手中的帕子被绞做一团。生怕下一刻,被车外的公公掀了帘子,察觉异样,那便是闯下了滔天大祸!
孙洪朝着赶车的男子步步逼近,在看清了赶车男子的相貌后,孙洪大惊失色,眼见便要双膝一软跪下去,口中已唤出声来:“奴才……”
话未出口,楚珩溪一脚拦在孙洪膝下,阻止他跪在身前。孙洪大惊,抬头看向三王爷,却见三王爷手指搭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孙洪心领神会,直起身子,轻声道:“宫门就要闭了……”
楚珩溪上前,俯在孙洪耳侧低语几句,孙洪连连点头,随即朝着不远处侯着的嬷嬷们奔去,很快,手中便捧着一件披风匆匆折返。
将手中披风递给三王爷楚珩溪,孙洪便远远退开了去,遣散一众嬷嬷,只留下其中一个和余下几个闭合宫门的太监。
楚珩溪掀起车帘,将手中披风递给屿筝道:“披上这个,夜色沉暗,许是能遮蔽一些。好在守城门的公公倒有几分相识,你尽管随他入宫,其余的,他会替你打点……”
屿筝急忙接过披风,匆匆系上,便走下车来,深深抚了一礼:“多谢公子相助……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楚珩溪一愣,接着口中溢出一句:“云溪……”
“云公子,今日大恩,他日必定相报……”屿筝说罢,不敢再多做耽搁,只跟在孙洪身后朝着玄武门行去。
夜色中,楚珩溪在宫门外看着余下的几个太监嬷嬷鱼贯而入。那女子纤瘦的身影在宫灯映照下渐渐远去,轻裘在冷寒的夜风中徐徐飘动,倏忽穿过朱红宫门的缝隙便消失不见。
在吱呀作响中,宫门缓缓闭合。
楚珩溪站在原地,始终怔怔注视着那厚重的宫门。也不过数年前,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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