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殿中的蓉嫔一袭浅青云纹锦裙,发髻上没有任何的珠钗玉簪。在听到皇上的厉喝后,蓉嫔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急声道:“皇上明鉴!良贵人并未告诉嫔妾她怀有身孕一事……”
但听得一侧的芷宛急声道:“蓉嫔娘娘分明说若是有什么差池您担着便是,奴婢们怎么求情,娘娘也不应。怎得如今小主出事了,娘娘反是推得一干二净?”
蓉嫔看向芷宛,眼中怒得似乎能灼出火来,咬牙切齿地说道:“良贵人宫里的人自是向着良贵人说话……”
随即她看向皇上,眼中带了一丝哀怨:“皇上,不可尽信她片面之词,方才在场的也不只这些个奴才,皇上大可以都寻了来,问个仔细……”
芷宛闻听,偷偷瞧了皇上一眼,见他面上气怒之色并未淡去,便大胆分辨:“依蓉嫔娘娘的意思,娘娘宫里的人自然也是尽数向着娘娘才是!”
不等蓉嫔开口,一侧的皇后厉声喝道:“住口!皇上在此,岂容你一个奴才造次!”
芷宛噤了声,微微垂下头,却听得皇上柔声道:“她也是忠心护主,一时着急失了方寸,你又何必斥责她……”
皇后敛了面上厉色,垂下眼帘,柔声道:“皇上说的是……”随即她缓缓走到默不作声的穆心越身前:“本宫听闻此事因穆顺常而起?”
穆心越从入飞霜殿,便手足无措,满面泪痕,此时福礼颤声道:“回皇后娘娘,是臣妾连累了姐姐……”
“那本宫问你,良贵人可曾说过怀有身孕的话?穆顺常,你该知道,若是所言有假,便是搅乱后宫的大罪,本宫绝不姑息!”
穆心越吓得身形一颤,却依旧垂首应道:“臣妾绝不敢欺瞒皇后娘娘,姐姐的确说过,可蓉嫔娘娘却置之不理……”
“血口喷人!”蓉嫔厉声喝道:“你与良贵人素来交好,自是替她说话!皇上!皇上!这是在诬陷臣妾!”
穆心越却不理会蓉嫔,只怯生生地看向皇后:“皇后娘娘明鉴,臣妾不敢有半句虚言……”
闻听此言,楚珩沐又看着蓉嫔道:“穆顺常向来乖顺,不会无端陷害于你。即便良贵人不曾言明,可她腹中龙嗣的确因你所伤。她与你的位分相差无几,就算有错,也有皇后查明后以示惩戒,何时轮到你来动用私刑。你该知道,在这宫中,朕最厌恶的是什么……”
“皇上……”蓉嫔极力分辨:“良贵人以下犯上,臣妾一时气不过,才略给了良贵人点教训,怎能说臣妾动用私刑呢?”
“以下犯上?”楚珩沐眉头微微一挑:“你便是倚着朕给你的恩宠,肆意妄为吗?良贵人不过是替穆顺常求情,你便说她以下犯上,可你自个儿瞧瞧穆顺常的脸,成了什么模样?”
皇上话语落定,众人这才将注意转到穆心越身上,但见她两侧脸颊高耸红肿,指印隆起,唇角隐隐还有未擦净的血迹。因得担心着屿筝,她自是一声不吭地静候在飞霜殿中。
见此情形,皇后用手指轻轻抵了抵唇,便吩咐芙沅:“传太医来给穆顺常瞧瞧,好端端一张脸都成了这般模样,还怎么侍奉皇上……”
“谨德……”楚珩沐沉声吩咐:“传朕的旨意,良贵人添喜,朕甚欣喜,着其晋为贵嫔,邀月轩上下封赏。至于穆顺常……就晋为贵人吧……”
“遵旨……”谨德沉声应道。
楚珩沐从龙榻边起身,缓缓走到蓉嫔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从前你骄纵放肆,朕权作你性情使然。如今看来,是朕惯坏了你……你最好祈祷这孩子安然无恙,否则,朕定不饶你!”
见蓉嫔身形一顿,瘫坐在地,楚珩沐皱眉看向她身侧的宫婢祈月:“扶着你家主子回玲珑阁禁足思过去吧!”
待祈月搀扶着蓉嫔离开,皇后便走上前道:“蓉嫔虽是糊涂了些,可好在良贵嫔保住了龙胎。皇上不如先去歇着,这里有臣妾守着便是……”
“不必了,你们都且退下吧。朕在这儿陪着筝儿……”楚珩沐复又坐回榻边,温柔注视着屿筝。
皇后见此情形,只示意众人退下,又潜了几个宫婢远远候着,便离开了飞霜殿。
楚珩沐执了屿筝的手,轻轻替她拨开额发,柔声道:“朕很高兴……朕一直在想何时能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没想到,竟会这般快,实在叫朕欣喜……”轻轻吻上屿筝的手指,楚珩沐十分动容:“筝儿,朕谢谢你……”
“皇上言重了……”屿筝略有些虚弱的应道,唇角却溢出淡淡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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