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珩沐缓缓踱步走到院中,脸上的笑意瞬间即逝,声音也冰冷了些许:“近日朝中人心惶惶不安,固然有朕不理朝事的缘故,却也少不了明相在背后煽风点火的功劳……”
“那皇上的意思是?”方筠看着皇上沉声问道。
楚珩沐略一沉思便道:“朕便瞧着,他们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皇上……”方筠眉宇间带了几分忧思:“臣妾的父亲从漠城送来的家书急函,拓跋阑果然承继了汗位。云胡如今将消息封锁的甚为严密,至于拓跋阑承继汗位后有何异动,拓拔雄又是何等情形,此时一概不明。只是臣妾父亲觉得,拓跋阑城府之深实属意料之外,云胡必有反势。王爷出征怕是不能再拖了……”
听到方筠这番话,楚珩沐自是知道如今情势之紧。方箜铭深知朝中形势,自是不敢将军情呈报,只暗自以家书辗转至方筠手中。可即便是如此,他仍不能断定这封信函中的内容到底泄露了多少。
眉头紧皱间他沉声道:“朕知道了……若是她们问起今日之事,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方筠略一沉思便道:“皇上心系贵嫔娘娘的安危,茶法不思,日益消瘦……”
“嗯……”楚珩沐淡淡应道:“别忘了加上一句——神思恍惚……”
“是……”方筠应着便退出了岚静殿。
楚珩沐独自在殿院内伫立片刻,便朗声吩咐:“谨德,传莫言……”
颜冰入岚静殿时,见皇上正瞧着那一簇簇的露珠草出神。他抬手轻抚过自己面上冰凉的银箔便走上前去恭敬行礼:“皇上……”
然而皇上并未回头,只瞧着那些露珠草沉声问道:“允光时常能看见这露珠草吧……”
颜冰心中一惊,只低垂着头,不做应声。却听得皇上长叹一声道:“朕想知道,你一直不对朕出手的原因是什么?身为朕的御前侍卫,分明有几次机会,你只需拔刀相向,便能轻易要了朕的命,为何你没有?”
楚珩沐缓缓转过身,目光凛冽地看向颜冰,但却丝毫没有怒气,视线只如同探究一个谜底般那样犀利。
颜冰自知不能再瞒,却也没有即刻跪下,只下意识地握了握那柄雕刻着六瓣梅花的佩刀,淡淡说道:“皇上是何时知道微臣身份的?”
明黄龙靴缓缓向前移动,颜冰的耳边传来皇上的一声沉笑:“你当付轩是个草包吗?会把毫不知底细的人近身安插在朕的身边?你早就察觉到了吧,佩刀上的六瓣梅花也并非侍卫皆有。那代表什么?不就代表着你是朕可信赖之人……”
“皇上就不怕微臣伺机动手?”颜冰知道,皇上既已查明自己的身份,便也该知他是为何而来。
只见皇上勾起唇边淡淡一笑:“朕不是一直在等吗?”
看着眼前君主那自信满满的神情,颜冰觉得有一股强有力的气场压迫着自己,叫他不得不低下头来。不可否认的是,眼前这男子的确有君临天下的霸气,他毫不怀疑,这天下将会在他的手中一统。
转手将腰间佩刀摘下,颜冰单膝跪于地上,双手持刀奉上:“皇上明察入微,微臣无可辩驳,甘愿领罚。只是此事是微臣一人为之,万望皇上不要迁怒于微臣的家人……”
楚珩沐轻声一叹,伸手搭在颜冰臂上,命他起身:“朕何时说要责罚于你?于你而言,朕不做妄语。淳佳……不,应当唤她做陆雪儿吧……朕知道她的存在时,只知晓她是三弟钟意之人。朕不否认,这宫闱之中的肮脏争斗,白白牺牲了陆雪儿的一条性命。于这点,是朕对不住你……”
颜冰自然没有料到皇上会主动提起雪儿之事,一时间心中慌乱,只怔怔愣在那里,听着皇上继续说道:“只是,朕宁愿委屈了她,也不能叫宫闱之中血流成河……除却不能给予的爱,朕的确给了她荣华富贵和无尚荣光。朕本打算待三弟前往封地,做了闲散亲王,便成全了他们。却原来,朕一直错的离谱……”
“皇上……”颜冰唇角微微一动,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楚珩沐看着颜冰一字一顿地问道:“朕且问你,为何不杀朕?”
颜冰朝后退去,负手一礼:“皇上是天下万民的皇上,平昌周,征云胡,使百姓安居乐业。没有皇上,这天下必定大乱。远的暂且不提,即便是近在眼前,势如破竹的云胡之势也会变成一只吃人的猛虎。微臣若是因一己之私而做下为祸天下的大事,雪儿她在天之灵,也不会原谅微臣……”
楚珩沐微微一顿,便轻声赞叹:“朕果然没有看错你……既是如此,朕也不瞒你,这朝中已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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