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连太后也不会知道,看上去年少怯懦的皇子,却早已暗中铺开了属于自己的一张网,这张网残酷至极,甚至连自己的父皇也不放过。而利用完江太医后,又将这一切自然而然地转嫁于江太医和殷太医的身上。招致杀身之祸,只怕两位太医也未曾料到自己忠心事主,竟落得如此下场!”郁心话语一落,便见屿筝惊然起身不可置信地摇着头。
屿筝故作镇定的声音在牢狱中飘散:“本宫不信!”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咳咳咳”郁心捂着心口,沉坠厉咳:“如今我这般模样,还有什么理由再去欺哄娘娘?奴婢知道娘娘会来,而所求不过一事……”说着,郁心挣扎着跪起,从脖颈上取下一块云纹玉佩放入屿筝的掌中:“这些年,这玉佩不曾离身。如今奴婢只恳求娘娘,念在掖庭奴婢曾援手于娘娘,只盼身死之后,能够魂归故里,以得安宁。如若不能,就请娘娘将这玉佩设法捎去云胡……”
屿筝握着手中的玉佩,下意识地朝后退去几步,探究地看向郁心,试图从她的神色中寻出一丝蛛丝马迹来:“你在骗本宫……”
“娘娘,好生看一看那张脸,看一看那面具之后隐藏的脸孔……”郁心伸手拽住屿筝的裙裾沉沉说道,却见屿筝惶然扯过裙角,打开了牢门,踉跄着朝外行去。
郁心怔怔望着她,用尽气力厉声道:“你要的东西就藏在药笺阁中……惟愿这件事,奴婢能叫您称心如意……”望着屿筝的身影仓惶消失在牢门旁,而狱卒上前来复又将牢门落锁,郁心的唇角这才绽出一丝冷毒的笑意:皇上,好生享受奴婢送来的最后贺礼……
屿筝匆匆出了大牢,便见侯在牢外的芷宛撑开一件黑色的披风,兜头将她罩住,顿时屿筝的身形便融在夜色中。
“娘娘怎么待了这么久,还是快些回宫去吧,若是再耽搁下去,怕是要被察觉……”芷宛低声说着,随即又拉紧了自己身上的披风。
“李霍呢……?”屿筝沉声问道。皇上下旨将郁心打入大牢,原本是无法得见的,屿筝照旧托了李霍,她深知顾锦玉会将此事办的妥当。而从逼宫之后,屿筝也隐约察觉到,顾锦玉虽是影卫之首,但有些事,皇上却也并非全然知晓。以私交之情,来探望郁心,这理由自然也是无可挑剔。
芷宛左右瞧了瞧,便引着屿筝往来时的小道上行了过去,一边走,芷宛一边低声道:“出了这儿,便能瞧见备好的轿辇了。李太医不便久留,已出宫去了。只吩咐奴婢转告娘娘,若是不慎碰到别人,只说烦闷,往御花园前去散心便是……”
屿筝知道李霍既然如此说,必是已将御花园那边打点妥当,万无一失。于是稳了稳心神,便加快脚步,和芷宛一道往前行去。
在偏僻处,乘了早已备好的轿辇回到岚静殿,芷宛便将二人用过的披风烧得干净。转而回到殿内,便见夜值的桃音跪在地上,不住地叩头:“奴婢该死,奴婢方才睡着了,都不知娘娘何时离开。若是娘娘有什么闪失,奴婢就是死一千次,也难逃罪责……”
屿筝伸出手,搀扶起跪在地上的桃音。桃音自是不会知道,晚间用过的茶水里,屿筝早已让芷宛偷偷兑了些药进去。喝下去,会忍不住犯困,自然也不会察觉到屿筝离宫一事。
“不碍事,是本宫瞧你睡的香,不忍叫醒你,就唤了芷宛前来,出去透了透气。这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屿筝知道,自逼宫之后,桃音和青兰因自责周护不力,夜夜难以安眠。而自己的一举一动,在她们看来更是要小心翼翼,生怕再遭遇什么不测。屿筝不知,二人离开白府入宫,到底是抽身事外还是又陷入水深火热中。
轻叹了一口气,屿筝温柔地看向桃音道:“瞧你也累了,去歇着吧,今夜就换芷宛守着就好……”
“可……”桃音还想分辨什么。却见屿筝淡淡一笑,只得拂礼告退。然而行至殿门前,看到久候在那里的芷宛后,桃音的脸上还是浮起了一丝不甘。
见桃音离去,芷宛缓缓入了殿中,侍候着屿筝梳洗后躺了下来,这才倚在床榻边的地上,轻声道:“郁司药她……”
然而屿筝叹了一口气,并不作答,转而却问道:“海溪可打发出去了?”
“娘娘忘了?那日皇上一走,便打发他离了岚静殿……”芷宛轻声应道。
“哦……”屿筝似是回想了起来,这个皇后一早便安插在岚静殿中的棋子,既然没能物尽其用,想必也没有什么好下场:“那可知如今他在何处?”
听到屿筝这么问,芷宛直起了身子应道:“说来也怪,本以为那吃里扒外的奴才早就该一命呜呼,可不知为何,皇上没有下旨处置,中宫那边也没什么动静。奴婢略一打听,才得知这海溪竟是去了琴月轩当差……”
屿筝闭着的双目猛然睁开,眼中一片冷冽:“你是说璃容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