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冰不解地看着皇上,但见他神色凝重,犹豫半晌之后,他还是将屿筝所言尽数向皇上和盘托出。
听完颜冰所说,楚珩沐的神色愈显沉重,他皱眉看向颜冰道:“所以说……筝儿是怀疑,明氏紫仪与明相暗中往来,这毒物非但害了淳仪,亦害死了屿筝的娘亲……?”
颜冰点点头,随即负手行礼:“微臣斗胆,敢问皇上,当年江府到底缘何落败?殷太医的死又是为何?还有雪儿的死……难道这一切当真是皇上的旨意?”
话音刚落,颜冰便听得殿中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朕从伊始便知你颇有胆量,却不知你竟大胆到此等地步……好!朕且问你,若这一切皆是朕所为,你又当如何?难道要再次对朕拔剑相向?”
说罢,楚珩沐便目不转睛地盯着颜冰,等待着一个答案。只见微微垂首,思忖半晌之后,缓缓说道:“皇上若为权势而弑父灭臣,微臣自是无法臣服。可微臣跟随皇上身边这些时日,眼见皇上励精图治,为的便是安天下,让百姓能安居乐业,即便平定这天下,需的是杀伐果决之心,可微臣仍旧不相信,皇上会做出那些事来......”
“有趣......”楚珩沐忽而大笑:“当真有趣......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说。你......是第一个......”
皇上的笑声在紫宸殿中回荡,片刻之后,却转而带着几分孤寂的意味:“也从来没有人说过,朕不会那样做......在他们的心里,朕恐怕是为了皇位不择手段之人......既然你想知道,那朕便告诉你......”
楚珩沐说着,缓缓走向颜冰,视线从他的身上掠过,转而停留在殿门前那一片明晃晃的秋日阳光中:“当年,父皇的病情来势汹汹。宫中数位太医束手无策,唯有当时太医院之首江元冬和他的徒弟殷流之,对父皇的病情深觉疑惑,但却碍于当时的形势不敢多言……”
颜冰看向皇上,知道他此时所说,至关重要。那关乎着他之后该如何行事,也关乎着是否该解开屿筝的心结。他开始隐隐觉得,屿筝对眼前这高高在上的君王,似是有着太多太多的误解……
“彼时父皇病重,储君未立。朝中大权自然落在明相手上,他半生耗尽心血辅佐父皇,父皇对他十分信任。这便导致父皇在病中使得大权旁落……而那时,在后宫掌握六宫之权的便是宣慈太后,彼时她是唯一占据五妃位份的妃嫔——庄妃。因得母后薨逝,如妃被禁,庄妃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除却没有一个皇后的名分之外,再无区别……”楚珩沐微微眯起眼,回忆便霎时涌现,仿佛是在昨日发生的一般:“立储之事在那时暗潮涌动……庄妃自然希望珩溪被立为储君。然而那个时候,朕也在暗中布下自己的罗网。若说没有丝毫野心,那自是谎话。可朕在意的是,如果珩溪登上皇位,即便他与朕手足情深。可太后却断断不会留朕一条活路……”
随着皇上的忆述,一张权欲交织的网在颜冰的面前铺展开来。他很清楚,自古皇位之争无一不是机关算尽,血雨腥风……眼前的君王亦不会例外。要在那样的情势下拼出一条血路,他自然承受着别人无法想象的艰辛和痛楚。
“当年江元冬已然察觉出父皇病势有异,他虽有所怀疑,却也不敢轻易妄言。但朕却仍旧知道了此事……”楚珩沐看向颜冰,缓缓说道:“殷流之是朕的心腹之一……彼时朕虽不允进入飞霜殿,可父皇的情形多少还是有所了解……”
颜冰闻听,继而恍然:“所以殷太医当年在府门前死于强匪乱箭之下,其实是太后所为?”
“强匪……”楚珩沐冷嗤一声:“何处的强匪竟会有那般的身手,训练有素,手段利落……”
颜冰静默,只待皇上继续说下去。
“朕知庄妃起了疑心,便只得将势力收敛些许。”楚珩沐皱眉,神情中显露些许痛楚:“然而不曾料到,太后竟会那般心狠手辣,父皇愈显沉重之势……她自是借助朝中势力意欲使珩溪登上皇位,明相自然极力反对,也是在那时,朕娶了落兰为妻。朝中势力均分,见明相已作出选择,便有不少人临阵倒戈。才迫使太后不得不做权宜之计……这也为前些时日的宫变埋下祸根。宣慈太后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对皇位的追逐,她的野心,远胜于男子……”
说到这里,楚珩沐微微一顿,长长舒出一口气。楚珩溪的笑脸又在眼前浮现:“皇兄与我一同去打猎可好?”
他缓缓踱到那一片秋日薄光中,沉声道:“若论朕因何坐稳了皇位,算起来,珩溪的功劳最大……若非他当日以性命相胁,又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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