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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一沉,慕容灵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道:“大汗误会灵儿了……灵儿衣衫有损,只是想先行告退……”
拓跋阑这才侧头瞧了慕容灵一眼,缓和着语气道:“且先去吧……”
在掀起帐帘行出的一刻,终于有泪水忍不住从慕容灵的眼中滑落……
望月川的雪崩虽然来势汹汹,可自两川积雪崩塌入谷,天却意外的放晴起来,接连数日的大雪终于停息。冬日暖阳照耀着云胡大地,积雪渐渐融化,一切仿佛又归于往日的平静。
拓拔雄的伤势渐渐痊愈,只是落下咳嗽的病根,容若叮嘱定要好生休养,方能根治。然而没几日,拓拔雄便起身下榻,去王帐中与大汗相商事宜。拓跋阑虽然担心着他的身体,却也不做多劝,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这场覆盖云胡的雪灾过去,面临着的便是冬猎。白部和褐部也会在冰雪消融之时前来,而对于漠城的争夺,亦是悄然展开……
屿筝在容若的照料下,气色大好,腹部也因得身孕渐渐出怀,每日在帐外沐浴阳光的时候,嗅着冷寒空气中携带着的凛冽气息,屿筝都觉得格外神清气爽。在远离上京的地方,她终是在拓跋阑的周护下,寻到了一片静谧之地。这于她,于她腹中的孩子,已是十分难得。
因得祭天之后雪灾的停息,原本被视作不详之身的她,却因为腹中这个被视作祥瑞之兆的孩子,而渐渐被众人接纳。加之雪狼时常守在她的身侧,亦有不少云胡的百姓敬慕着她。而拓跋阑为了避免慕容灵对自己再生怒意,自那日雪崩之后,入夜便歇在可敦的帐中。
对屿筝而言,这是一件好事。因为自那日大帐坍塌,她被拓跋阑舍身相救之后,竟也无法坦然去面对拓跋阑那双温柔的眼眸。她知道,自己欠拓跋阑太多,而这一切,仿佛只是在累积,却没有丝毫的减少和偿还……如今拓跋阑夜夜歇在可敦帐中,只有白日里偶尔来探望她,倒让她心下自在了不少。只是,即便如此,屿筝仍然感觉到慕容灵的神情越发冷淡,与当日在上京初见时判若两人……
“起风了……宸妃还是回帐中歇着吧……”容若不知何时走上前来,明明关切的话语,但从她的口中说出,却冷淡的不带丝毫感情。仿佛这一切,不过是她例行的职责而已,再无其他。可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将屿筝照顾的很好。
屿筝冲着容若轻然一笑,便转身朝帐中行去。虽然容若面上的疤痕毁了她的容貌,为人亦是冷傲拒人于千里之外,可屿筝没来由地对她感到亲近,加之心中惦念着她的悉心照料,待她便亲近许多……
容若幼时面上留下的这道疤痕,让她活得十分艰辛苦楚,听过的风言风语,受过的冷眼亦不在少。时日一久,便养成了孤僻的性子,待人冷淡,寡言少语。加之得一手高超的医术,便是连大汗和王爷也让她三分,更无人敢与她显出几分亲近来。
唯独眼前这女子,总是对着她温柔浅笑。容若也不止一次留心观察过她,大汗对她十分宠爱,然而她总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即便这些时日,大汗夜夜歇在可敦处,也不见她面上显出丝毫的不情愿来。仿佛她只需要安静待在那里,宠辱不惊,就像是望月川上屹立着的巨石……
“宸妃……”容若忍不住开口轻唤。见那女子询问的目光投来,眸中盈盈如水,仿似有泪,一瞬间的美态自是难以用言语形容,只觉像是一幅静谧铺展的画卷,美人遗世独立,幽兰浅香。
“只是容若十分好奇,宸妃的心仿佛不在大汗身上……”容若轻声道,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屿筝的神色,果然见一丝波澜从她的眼中滑过。半晌之后,却听得那女子声音似清泉般凛冽。
“若你是指我该因得大汗歇在可敦帐中而心有不悦,那大可不必这样说……”屿筝浅笑着应道:“你也该知,我曾在上京宫中,后宫里那些争风吃醋,你死我活的事情,自然是见得多了。且不说我不愿再度卷入那些肮脏血腥的纷争中,即便是知晓可敦是如何陪伴着大汗熬过那些艰难时日,我亦对她感到敬佩,又怎会自不量力与她相争?这世间,同享繁华自是多不胜数,爱一个人时,恨不能将天下都拱手相送。可若是要在漫漫长夜里,相互陪伴着,一点一点熬过那些疼痛苦楚,却是几世难求……大汗该珍惜的该是这样的人才对……”
容若看向屿筝,忽然冷笑道:“只怕宸妃能这般想,可敦却不尽然!莫说容若没有提醒宸妃,这云胡草原上,最可怕的,不是鹰,不是狼,而是白部的人。他们能噬血食骨,踏着别人的尸首向前……他们想得到的东西,从不会有一次失手!想必宸妃应该有所耳闻,可敦,是白部慕容氏的公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