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人大概也不愿意得罪什么皇亲贵族的。
“不能接上吗?”
大夫摇摇头,她又检查了一下姑娘的断臂,“倒不是我不想医。”她的目光落到某处时,突然起了些变化,她的眸色一沉,慌张又不带仓促地起了身,她躬身行礼:“只是这姑娘确实已废,治不好了。”
大夫一走,远杏便凑了过来,她急切道:“公子,我们该怎么办,您可不能真把她带回府中。”
远杏的顾虑殷早是知道的,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殷家家大业大的,也不缺这一口饭吃,养着她也不是什么问题。
她摇摇头,正要对远杏说教,一旁的贵女却开了口,说:“公子若是放心的过,不如就让我代为处理吧。”
殷早犹豫了下,一旁的远杏急切地点头,就差帮殷早开口说好了。
殷早无奈,只得说:“那便麻烦殿下了。”
对方一愣,随即笑了笑,道:“于我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跟她道别,殷早领着远杏就离开了,走后,远杏在她耳边说着话,希望她回去了。
殷早纠正了她好多次,这个小姑娘却担心的不得了。
“小姐,刚刚那两个人,咱们可得罪不起,一出来就遇到这种事,小姐为何非要做男儿打扮,这万一是出了点什么事,那位刚刚可是在跟小姐打听,万一这要是出了点什么事……”
“不做男儿打扮,我怎么出来?”殷早疑惑道。
远杏更加茫然,她望着殷早,只觉得满心的不可思议,小姐到底在说什么啊?
“小姐,您是还未退烧吗?”
殷早讪笑,不敢再与远杏揪着这个问题不放,“皇亲国戚都是这样嚣张的吗?”
“小姐长居舟渡,可能不知。”
“坊间常有人以此来出卖自己,做他人的上门婿,那人卖身葬父,虽是葬父,但也是在为自己寻个好夫家。这是默认的规矩了,女儿出来卖,若有男子买下她,便是选中了她,想要招婿。小姐您卖下她,是想要让她入赘殷家不成?”
“我可是女人。”
“可小姐如今的装扮……”
殷早沉默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位殿下不明分说就断去了那姑娘的手,岂不可恶?”
“朝廷这几年一直都在征兵,参军的女子自有朝廷养着,再不济她也可以去找商家做长工做短工,出卖自己是最下贱的。”
“勾栏院的小倌虽不能什么称得上台面的,但也比那人要好。小姐不是常说要想得到什么便要付出什么吗?那人有手有脚,却只想吃白食,不愿做事,如此,她的双手要来何用?奴婢倒是觉得四殿下无错。”
她说的话,有对有错,殷早能找到许多话来反驳她的话,但终是没有开口,这种事情确实不好说,但说不定人家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便是如此,她也不该毁了那姑娘,这是动用私刑了,便不怕被怪罪吗?”
远杏沉默了下,道:“四殿下,是皇贵君所出,皇贵君在世时,后宫中可无人能盖过他的盛宠,四殿下一直在女帝身边跟着,那可是备受宠爱长大的,别说只是一个市井小民,哪怕是四殿下打死了同宗血亲,女帝也不会责怪她半句。”
捧杀?
远杏这么说,殷早只想起了这么一个词,被骄纵长大的孩子,嚣张任性,除了闯祸就只会在闯祸后撒娇,祈求他人替自己收拾烂摊子,这样的人不就是废掉了吗?
说是女帝最宠爱的孩子,但实际上是最厌恶的孩子吧。
“小姐以后可是要入朝为官的,若是遇上了四殿下,莫要与她起冲突,林侍中被四殿下斩于宫门外也不过是三月前的事。”
……等等?
“远杏,你刚刚说,女帝?”
“嗯,怎么了?”
“没……”殷早摇摇头,她二人已来到城中最大的青楼前,正是白日,此时青楼大门还未开,路边来往的人,伞下是一张张秀丽的脸,而非殷早所想的男子。
这条路上来往的全是女子,而那微敞的青楼二楼窗上,一张涂脂擦粉的脸闯入了殷早的视线中,那人的五官柔和,擦了些胭脂水粉并不显得妆味重,反而有种别致的妖艳。
是个相当好看的人。
但,是个男人。
殷早咽了下口水,她转头看向远杏,问话的声音都在发颤:“这是,小倌?”
远杏默默地点头。
殷早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疼,这个世界似乎和她想的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