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看了眼说话的尚红雪,又看看站在队列前的三皇女,不得惊叹一声。
这一手还真是厉害。
方姝再如何,也不可能料到她一月前下的单子,如今却被人翻了出来吧。
帝君合上折子,他向宫女低语几句,宫女领命退下。很快,那名刺客便被提了上来,两名侍卫抓着那名刺客的肩,那女刺客生得娇小,与一般儿郎倒是相似。
端看方姝,她的脸色一如往常,倒也没有被揭底的惊慌,她的镇定与一旁的方姒成了截然不同的对比,被告的方姝镇定无异,可身为被害的方姒却白了脸。
倒真是奇怪。
“静瑶,你可有话要讲。”帝君冷声问道,比起平时里的温声细语,此时的他倒要显得冷漠许多。
方姒藏于袖间的手悄然握起了拳头,若今日之事换成是其他皇女,她的父皇一字都不会问,更别提听人解释,他只会直接将皇女打入天牢之中,就此定了罪,再无翻盘的机会。
真是不公。
他待方姝总是不公的。
有大臣出了声,替方姝辩解一二:“听闻大楼刺客,若是被捕,必会服毒自尽,大楼从未有过泄漏楼内雇主姓名之事。”
“这等机密也就只有楼内主才会得知的事情,不知尚大人抓到的小刺客如何得知此等机密之事?”
“这等刺客,拿出来大楼也不怕坏了自己名声,以后怕是没人敢在她楼内买命了。”
尚红雪早已预料此事不会如此简单,她底气十足地说出后话:“半月前,大楼被人寻仇,楼内刺客死的死,伤的伤,臣带领手下赶到之时,楼内只剩这些买卖人命的名录。”
这些阻碍,早在她今日上朝前便已经猜到了。
她对方姝是早有不满,可方姝所做之事细究之下也并非全是她的错,她身为皇女自当有那个能力,只是手足相残终是大事,先前被她逃过,今次的三皇女可不是那些只能任人宰割的弱小皇女可以比拟的。
“大楼刺客历来身上绣有暗纹,哪怕是火烤都不会消失,诸大人若是不信,可一观刺客身上的暗纹。”
帝君点点头,按着刺客的侍卫蹲下身,直接撕开了她腰上的衣物,在那之下,果然有一幅雀鸟纹。
不少大臣发出惊呼,不时地看向方姝,更多的却是看着那名侍卫。
她点了火折子,往那女刺客腰上一送。
噼里啪啦,那刺客的表情扭曲,被火点着的地方正在慢慢收缩卷曲。
周围的皮肉都因为这火起了些变化。
侍卫将火折子移开,那女刺客腰上的皮肉都变得漆黑许多,唯独那雀鸟纹,纹丝不变。
众人哗然。
尚红雪又道:“听说三殿下被刺伤时,也曾抓捕到刺客,只是刺客当时服了毒,不知殿下可有在刺客身上看到一道朱色雀鸟的暗纹?”
方姒张嘴,声音还未响起,便见殿上的人正冷冷地看着她:“静琉你说。”
方姒苦笑一声,闭上眼,她双手行礼,恭恭敬敬道:“静琉不知。”
她脸上还有不忍之色,看样子尚红雪说的十有八-九是对的,只是不忍同室相残,故而不提。
“三殿下!”尚红雪愤愤道。
帝君什么话也没说,他望向方姝,只等她说一句话,“静瑶,你说可有此事?”
方姝并没有答话,说话的是另一人,翰林院张栖。
她一开口,才有人发觉翰林院一脉已站到了方姝身后。
“尚大人一向不喜四殿下,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今更是无端指责四殿下谋害三殿下,尚大人到底是何居心,不过是一为财害命的刺客之言,若是给她足够的钱财,那么臣想要她改口道此事不过是三殿下一手谋划只为了陷害四殿下也轻而易举吧。”
“张栖你这是在胡搅蛮缠。”
“尚红雪你不也是胡搅蛮缠?你可有四殿下向大楼下达刺杀指令的证据?光是她人的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将罪定下,尚大人历来的案件该不会便是这般屈打成招的吧?”张栖咄咄逼人,竟是半点都不愿放过尚红雪,见尚红雪被噎得无反口之力,她转而道:“禀陛下,臣有本要奏,臣要状告吏部尚书玩忽职守,颠倒黑白,是非不分!”
“你――!”
朝堂上一时乱的很。
方姝站在人群最前面,她面带微笑,看不出有几分因此事的恼怒,现下的情况,并不出乎她的意料。似乎是感觉到身边有人盯着自己,方姝转过头,正巧撞上了方姒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方姝勾了下唇,笑得温婉,可笑却不达眼底,那双黑色的双眼藏着寒冰。
方姒下意识,退了半步。
藏于袖间的那只手轻轻颤抖着。
她在怕。
忽的,方姝上前一步,她弯身行礼,恭恭敬敬道:“父皇,儿臣有本要奏。”
方姒的眼睫毛微颤,不安的心狂跳着。
她惊愕地转头看向一本正经的方姝,心中只想要她闭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