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王世子病了。
病得已经有好几日没走出他所在的院落了。
对此王府里的诸人没有谁感到奇怪, 世子他的身体一向不怎么健壮, 特别是每到换季的时候, 良医所里的太医总是要过来好几次,他们都见怪不怪了。
王府里的仆役、侍卫在经过世子居住的院落时,脚步放得比平常更轻了。
他们对于这位未来将会继承平南王之位的年轻世子非常尊敬, 这不仅仅是摄于南王的威慑, 更在于他们心中对这位世子抱有的那份好感,或许在他们看来, 能拥有世子这样的主人称得上是他们的幸运了。
世子并不是一个爱说笑的人,然而他在仆役们的心目中自始至终都是温和的。
他从来不会随意打骂下人了, 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曾见过他发火的样子。
然而要是有人因此认为他软弱可欺,那就大错特错了。世子虽年轻, 却早已有了其父果决独断的风采, 他不是性子绵软,而是身为帝裔天生高居云端, 无心与他们这些小人物计较。
也不知道这一次世子多久才能好起来。
而在众人眼中正生着病的乔衡,此时正面色如常的翻阅着金九龄送至南王府的各种书册。他的气息平缓沉稳, 与众人心目中那个已经病得起不来床的形象完全不符。
当初金九龄送来的书册里, 内容五花八门。有青衣楼积年累月存下来的账本, 也有一些诗词歌赋之类的手抄孤本,这两类书册乔衡不管它们价值几何, 统一挑拣出来随手扔在书桌旁的几个木箱里,之后怎么处理它们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他着重关注的是那些医经以及武功秘籍。
然而单单是这两项,书籍的数量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把它们分好类后, 乔衡暂时没有功夫加以研读,只能先凭借着自己强大的记忆里,把它们细细阅览一遍记在脑海里,然后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再进行研究。
这也算是他在穿越生涯中积累下来的一点小经验了,那些一时弄不懂或者是没精力思考的事情,可以先记下来,然后在不停的转世过过程中慢慢研究,反正他拥有无尽的时间。
乔衡在这装病,然而侍候在他身旁的丫鬟却是无法被瞒过的。
他的贴身丫鬟走过来,手里捧着衣服。她虽然看起来如寻常婢女一般卑怯,但是南王和乔衡却知道,这其实是叶孤城从城主府里精心挑选出来的护卫。乔衡身为所有事项中的关键,他的安全至关重要。
丫鬟说:“世子,该动身了。”
乔衡放下手中的书,说:“我知道了。”
就在他刚准备站起来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在花家堡里,他那位无论做什么都底气十足、理直气壮的皇兄。乔衡把那份对方交给他的手书拿了出来,眼中带点漠然的再次看了一遍,然后将其撕了个粉碎。因为他很清楚,不论结果如何,这东西即便真的有用,自此以后也将再也派不上用场了。
……
陆小凤是个风流的浪荡子,然而他这样一个玩世不恭的人,却有一个性情冷漠如远山冰雪的朋友。
陆小凤喜欢穿大红色的披风,而西门吹雪却是一年四季只着白衣,就好似他的名字一样洁白如雪,然而世人皆知,西门吹雪吹得不是雪,而是剑尖那一抹殷红尤带热度的鲜血。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陆小凤叹了一口气。
当世两大剑道高手约战一事传开后,江湖上就沸腾了,陆小凤想不知道这件事也很难。决战的时间地点一改再改,从八月十五,之后又推迟到九月十五,时间上的更改还算不了什么,最令人震惊的是他们居然把决斗的地点从紫金山之巅,变成了紫禁之巅!
到了这个时候,众人突然发现他们竟然再也打听不到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消息了。
有人猜测他们已经早早的到了京城,也有人猜测他们其实还没有起身出发,只是因为不堪其扰,让下人放出的假消息罢了。
然而陆小凤知道,西门吹雪是真的不在万梅山庄了。
陆小凤心感不妙。
他不曾见识过白云城主的剑法,但是能与西门吹雪齐名的剑仙叶孤城,又怎么可能真的只是徒有虚名之辈?
在西门吹雪面前,他一向很少提起叶孤城。因为陆小凤太了解西门吹雪了,对于一个以“剑道”为最高追求的人来说,每一个与剑道高手进行比试的机会都是珍贵的。
就像这一次,当叶孤城提出比试邀请时,西门吹雪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但是这次的比试对象与以往不同,对方可是叶孤城啊!
对于这两人来说,比试剑法已经不是简单的点到为止的切磋了,这两个技绝古今的剑客,一旦比起来,那就是真正的生死之争。
陆小凤用自己的胡子想,都能猜到现在这个时候,怕是已经有不少赌场已经为这两人最后的生死设上赌局了。
他现在必须去一趟京城。
……
近日大内统领魏子云非常头疼。
头疼的对象来自许多人,比如说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又比如说他现在侍奉着的那位真龙之子。
在一开始听说西门吹雪要和叶孤城在紫金山上决战时,他还心潮彭拜了一阵,甚至想过要不要向皇上请旨,允许他过去观战。然而在他得知他们把决战地点改到太和殿的屋脊上时,他心里忍不住又惊又怒。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皇帝居然同意了。
魏子云如今身为大内统领,皇宫安全系于他一身,他无法更改皇帝的意志,只能选择加强十五日那晚的大内守备力量,确保诸事万无一失。
他是江湖人出身,他很清楚这两个站在当世顶端的剑道高手的决战,对习武之人的吸引力有多大,所以他也必须要想出遏制这种情况的措施。
在决战之日的前一天,他交给陆小凤六条缎带。一条缎带就是一个身份凭证,只有携带缎带的人才能前来观战。
他相信陆小凤,相信他的眼光,相信他不会让这些缎带所托非人。
皇帝对陆小凤此人早有耳闻,知道他的做法后,说:“此法有几分独辟蹊径之意,魏统领此举甚合朕意。”
魏子云连忙说:“陛下谬赞了。”
皇帝在魏子云即将行礼退下的时候,又道:“朕记得世子他曾经拜了白云城主为师对吧?”
魏子云一听到皇帝口中的“世子”,就知道陛下指的是南王世子,而不是其他人。他说:“回禀陛下,确有此事。”
皇帝说:“既然如此,魏统领别忘了在明夜多多上心。倘若那叶孤城在决战中遇到生命之危,定要记得把他救下来,否则朕实在不好对世子交代。”
皇帝的话就是命令,说出口就是口谕,为人臣子的就要服从谕令。他让魏子云对叶孤城的安危多上心,魏子云就决不能反其道而行。
但是……
魏子云对此着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皇帝不是江湖人,他不明白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决斗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两人里能活下来一个都是不幸中的万幸,要是叶孤城恰好是落败的一方,魏子云心想,哪怕自己以命换命式的给叶孤城挡剑,都不一定能救得下来。
皇帝问:“怎么了,做不到吗?”
魏子云跪下,说:“臣无能,臣只能尽力而为。”
皇帝注视着魏子云,过了一会儿才把他叫起来,说:“算了,魏统领都这样说,那就‘尽力而为’吧。”
……
魏子云从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般快。
三五明月满,那轮水洗过似的圆月高悬于空中,半是冷漠半是慈悲的月光洒遍了紫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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