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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溟之境,慧蘅宫。
雪玉肤从琴儿的厢房走出,满脸的忧色。羽杉急忙迎上前去:“前辈,怎样了?”雪玉肤蹙眉摇头:“从她的脉象来看,一切正常毫无异样。可偏偏就是记不起一丝一毫从前的事情。真真令人费解。”
她旁边的灵素接口道:“适才我与风露师姐给她做了全身检查。前辈为我换骨之时曾经说过,她为那不苏所伤,以寒冰替换了自己四肢的骨骼。可是经过检查,前辈全身上下的骨骼与常人无异。按理说即使失去了记忆,也不该连身体构造都会改变。除非……”
“除非什么?”羽杉急忙问道。灵素脸上神情古怪:“除非……这个潮祭长老不是潮祭长老,至少不是上次与您同行的潮祭长老!”“这……”羽杉全身一震,后退了几步,“不!这不可能!”
灵素道:“我们也认为这不可能,毕竟世上不可能有如此相似之人。但是……”“好了,”雪玉肤止住灵素,“羽杉,我们于冰骨一道上也只算刚刚入门,或许这是冰骨修行中的副作用也未可知。先在这里治疗一段时日,看看收效如何。你且放宽心,我去那边看看。”“那……劳烦前辈了!”羽杉躬身,目送雪玉肤离开。
另一边的厢房中,雪玉屑正在一勺一勺地给救回的女子喂药。回来的路上她还跟琴儿有说有笑的,可一到慧蘅宫与琴儿分开,就又变回了冷冰冰的样子。好在已经从琴儿口中得知她叫做木丝儿,否则就更加尴尬。
一碗药喂完,雪玉屑放下药碗,扶她躺好。木丝儿长发遮掩下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暖意,旋即散去。雪玉屑早已习惯,也不以为意,端着药碗走出。
刚出门便迎面碰到雪玉肤,不由喜道:“娘!”雪玉肤含笑拍了拍她的头,问道:“怎么样了?”雪玉屑往屋里看了眼,低声道:“刚服了药睡下了。”雪玉肤却仍含笑看着她,让她心里一阵发毛,不由又问道:“娘,怎么了?您这么盯着我看……”她越说声音越小。
“呵呵……”随行的几名长老都笑起来。雪玉肤道:“你和戈突,怎么样了?”“什么……什么怎么样,我……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雪玉屑渐渐低下头去。“你呀!”雪玉肤轻点她额头一下,走进屋去。“你呀,真以为你这次偷偷出去没人知道吗?”灵素走上前去,执起她的双手轻笑道。“呀!”这下雪玉屑更是羞得抬不起头来。
木丝儿躺在床榻上,虽然闭上了双眼,却是没有一丝的倦意。这种久违的温暖令她不由心生抗拒,可这由心底而生的渴望却是怎么也无法遏制;她想放开怀抱去接受,可又怕这温暖稍纵即逝,无论多么可贵最终都会从自己的指间溜走,徒留一片感伤。
推门声响起,她急忙屏息静气,装出已经睡熟的样子。察觉到她气息的变化,雪玉肤轻轻把门掩上,坐在床边,轻轻执起了她冰凉的手。她……她要做什么?木丝儿本能地一挣。
“好孩子,累了就好好休息吧!”雪玉肤轻轻拍打着她的肩头。轻柔的动作令她不由放松,随即一股暖意顺着手臂直透心田,令她恍惚间觉得又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那种心安的感觉令她沉沉睡去。
睡梦中她又回到了那座山谷,那间草屋,那张小床。母亲坐在床头,握着自己的手轻轻哼唱着歌谣。自己睁大着眼睛四处打量这陌生的地方,问自己的母亲:“娘,我爹呢?”
母亲说:“丝儿,你爹出去办事情了,很快就回来。乖,你先睡啊,睡醒了就能见到爹了。”“嗯!”自己答应一声,闭上眼睛睡觉。这一觉,自己睡得很是安稳。
可是……可是自己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时,见到的并不是不苟言笑的爹爹,而是火光厮杀,娘亲倒在血泊中,双手还兀自死死护着自己……从此以后,自己再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因为一闭眼,就会浮现出娘亲那失去生命的脸庞。
“啊!”木丝儿霍然惊醒,遮盖住脸庞的长发扬起,露出满是斑驳伤痕的脸来。“孩子!”雪玉肤一惊。如此多的伤痕,她倒地经历过怎么样不堪的时光啊!木丝儿反应过来,甩开她的手,捂住脸蜷缩在一旁,低低啜泣起来。
“孩子,”雪玉肤坐过去,轻轻搂住她,拍打着她的肩背,“孩子,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什么都好了。”木丝儿紧绷的身躯在她轻柔拍打下终于放松下来,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哭吧,哭吧,好孩子,”雪玉肤搂着她,轻声安慰,“过去的已经过去,不要再去看去想。从此以后好好儿的活着,好吗?”“嗯!”木丝儿轻应一声。“那就坦然面对吧,孩子,”雪玉肤拨开她的头发,轻抚着那道道疤痕,“这一道道疤痕都是苦难的见证。从这么多的苦难中走出来,还有什么再能难得住你呢?”“嗯!”木丝儿抬头一笑,宛如一朵风雪之后新生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