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两本。虽为古书,却恍如新印,也不知注六经二人翻阅过没有。索隐玉将两本古卷收起,转过身来看向亭外。大雨渐止。
小河并不小,宽阔的水面一眼望不到边。羽杉和琴儿站在岸边,看着水面相视一笑。“哥哥你看,那里有块石碑!”琴儿手一指,喊道。羽杉回头一看,果然芦苇丛中藏着一块石碑,极为隐秘。若不是刚才有风,只怕琴儿也发现不了。
羽杉走过去拨开芦苇丛,看了一眼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地转过头:“琴儿,你来看。”琴儿过去一看,也捂着嘴笑了起来:“原来这河真的叫小河啊!我还以为是燕燕随口乱说的呢!”
原来石碑之上是两个篆字,虽然古朴,却仍能认出正是“小河”二字。“这河,一点都不小嘛!”羽杉又往河边走了两步,极目望去。河对岸似有炊烟升起。“皓月不在,怎么渡河呢?”琴儿有些苦恼地道。
羽杉也十分为难。皓月不在,琴儿又失了功体无法凝冰。若是御风而行,这河又不知宽有几何,万一中途力尽,岂不糟糕?就在此时,芦苇丛中荡出一叶竹筏来。筏上一名女子手撑竹篙,一边划水一边冲二人喊道:“二位可是要过河?”
羽杉急忙点头:“正是!还请这位姑娘载我们一程!”“呵呵,什么一程半程的。要送自然是送到对岸,莫非送到一半把你们丢下河去么?”女子一边笑着一边把竹筏撑了过来。
羽杉拥着琴儿上了竹筏,抱拳道:“多谢姑娘,敢问姑娘芳名?”女子低头一笑:“柏舟。”竹篙一撑,竹筏已如离弦之箭划入河心。“你们刚从小谷出来,可见到燕燕了?”柏舟一边撑船一边笑问,“她是不是还和往常一样,无聊地坐在锁链上?”
羽杉答道:“燕燕姑娘的确是坐在锁链上,不过看上去并不是很无聊的样子。”“也是,以她的性子,怎么会感到无聊?”柏舟低低一声,倒像是在安慰自己。琴儿忽然问道:“柏舟姑娘每天都是在这里渡人么?”柏舟冲她一笑:“是呀!虽然这里的人都会修行,但偶尔也会发懒的。”“那姑娘你,就不会无聊么?”琴儿笑着问了一句。柏舟将手一指:“有他们在,怎么会无聊呢?”
羽杉、琴儿顺着她所指向后面看去,只见一名男子脚踩芦苇逆流而上,双手负在背上,衣袂飘飘有如神仙中人。“他是……”羽杉不由得心生向往。“他叫汉广,每天都在这里晃悠。照我看,都是闲的!”柏舟撇了撇嘴。
“又有新来之人么?”说话间,汉广已发现了柏舟一行,扬声问道。“不错,”柏舟也大声回答,“汉广,你又在这儿晃悠,是想遇见小戎吗?”汉广脸上一红,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害什么羞嘛!咱们无定乡谁不知道自从你那天在这里撞了小戎一下就魂牵梦萦的,天天在这里转悠只是为了再见她一面?还是说,”柏舟狡黠一笑,“你们已经勾搭上了,天天在这里幽会?”
汉广脸涨得通红,就要绕过去。忽然“哗啦”一声,一名女子从水中探了出来,扒在竹筏上,声音慵懒地问道:“柏舟姐,是谁天天想要见我啊!”柏舟一指汉广:“那不是么?”
这女子便是小戎,只见她潜下水去,又从竹筏另一边探出头来,怔怔看着踩在芦苇上的汉广。羽杉这才发现原来小戎乃是鲛人,腰部以下是一条鱼尾。上身似乎是**着的,湿漉漉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雪白的背上。
“哥哥,非礼勿视!”琴儿急忙捂住了羽杉的眼。柏舟扑哧一笑:“汉广,听见没有,非礼勿视啊!”汉广正对着小戎,无限春光自然尽收眼底。但小戎恍若未觉,汉广也怔怔地一动不动。柏舟轻轻一咳:“好了好了,看你们情意绵绵的样子,就不打扰你们了!告辞!”一撑篙,竹筏又往前去。
走了好远琴儿才松开捂住羽杉眼睛的手。羽杉看见小戎与汉广仍在痴痴地相互凝望,恍如水中的两尊石像。“他们……”羽杉不由问道。柏舟收敛了脸上笑容:“如果我说他们本来就是一对恋人,你们信吗?”琴儿道:“看他们的样子,说不是只怕也没人信吧!可为什么他们……”
柏舟一叹:“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也不知道,只是从我在这儿摆渡开始,就天天看见这一幕重复上演。不知道他们这个样子已经持续了多久,也不知道还会再持续多长时间。也许,他们这一生就会这样度过了。虽然在我们看来只是日复一日的重复,但于他们而言,每一次却都是初遇。”
羽杉听得不由也叹息一声:“能一直活在最美好的记忆里,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到岸了,两位请吧!”说话间,柏舟已经将竹筏停好,待二人上了岸,一声“再会。”竹篙一点,竹筏又消失在了浩茫烟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