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比如人和人马在一起,有可能生出半人马,也可能生出不能成活的......”
无悦抬眼看了一眼人马战士追光。追光对无悦用人马来做比喻没有任何反应,卧倒身体在红月身后,一副安详的样子。
铜牙点着头。似乎突然对这个问题来了兴致,接着问道:
“那矮人和人类能生出孩子吗?”
无悦点着头,却没进一步回答,示意铜牙听大脚趾讲。
“产下那个死婴以后,骊姬才向将军坦白,很早以前被军中的战士侮辱强暴。将军震怒,发誓一定要找出元凶将他碎尸万段。于是找来我们这些统领彻查此事。可是骊姬说不清那个人的相貌特征。当时夜色昏黑,甚至不知道凶手是哪个种族。一个人,做出这样的事,口风再严也难免会向要好的同伴炫耀。所以我们通令全军,检举此人,否则全体将士连坐受罚。却始终无法查出此人。此事一拖再拖,将军终于失去了耐性。”
大脚趾盯着篝火摇着头,围在篝火周围的那些亡灵也都低着头,陷入那段悲伤的往事里。
“呃......”
无悦冲着大脚趾举了下手,脸上带着挤出的笑容,问道:
“据我所知,厉目将军当时有两万士卒......”
“人马、矮人、精灵、兽人,四支队伍一共两万三千人。”
大脚趾说道,看着无悦。
“我是说......”
无悦拼命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寻找着更适合的说辞。
“我是说那些人身经百战,绝不是刚刚入列的新兵,胆小怕事。那样一群人,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厉目将军对他们挥舞屠刀,他们不反抗吗?”
两万多人,就算排列整齐让厉目将军一刀一个地砍下去,也要不停不歇地砍上三四天。
大脚趾看着无悦,突然笑起来。
“你知道,杀死一个人,可以有多少种方法吗?”
无悦摇着头。
“那你知道,杀死一群人,又是什么方法既方便又快捷吗?”
无悦继续摇着头。你说的这些,从来都没记录在圣殿的典籍里。
大脚趾转过头冲着远处一个矮人问道:
“我们在汤泉镇,一次坑杀了多少人,一万七?”
那个矮人哼地笑起来。
“一万七是从山上搜出的孩子。五万人。五万镇民被推入天坑,引入热泉,全数溺毙。”
无悦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五万人被推入天坑全数溺毙。你们这些家伙当年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大脚趾转回头看着无悦,接着说道:
“两万战士,吃下下过麻毒的粥饭,头脑清醒手脚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杀死。他们头朝下一个挨一个摆放进灌溉的沟渠里,打开闸口灌入流水。你能看到那些战士的胸口在剧烈地起伏,身体在不停地颤动,可是他们就是爬不起来,就是逃不掉。那些战士身经百战,杀人如麻。会用各种残忍的手段折磨杀死对手,却从来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轮到他们自己赴死时,也会因为恐惧和绝望流出大滩的屎尿。”
大脚趾慢悠悠地说着,语气平静如同再讲一段睡前的故事。无悦却感觉到浑身凉飕飕的,禁不住抱紧了双臂。
“住嘴。别再说了!”
远处,牛头人蛮力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吼起来。
“既然做了,就不怕说出来。”
大脚趾大声回道。蛮力瞪着大脚趾,像是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猛地一头撞向远处的一棵树上。撞折了树干仍然觉得不解气,挥动双臂一下下地狠砸着。
无悦看着蛮力,收回目光看着大脚趾,半晌又问道:
“既然你们都是受到凶手的牵连,森林里那些人为什么还要恨你们?”
“因为是我们亲自在那些战士的粥饭里下了麻毒,又将他们一个个排放到沟渠里,打开闸口灌入流水。”
大脚趾一边说着,一双眼睛紧盯着无悦。灵气聚成那张脸上,甚至能看清他跳动的两腮。
“他们恨我们,是因为我们才是挥向他们的那把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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