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着。
江黎诚晚饭都没有吃,早早的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他躺在炕上用被子蒙住头。
他深吸了两口气蜷缩在炕上,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他不由得想起来小时候。
他们家的房子是村里最破的,还记得那一年下大雨,房顶漏了。用盆接着,用破布挡着房顶,江父和江母蜷缩在一边,把干的地方腾出来给江黎诚睡,从那时候起,江黎诚就励志一定要盖最气派的房子,让爹妈都住进去。江父江母都希望江黎诚好好读书,可他压根就不是那块料。辍学后,他就想着出去闯荡一番,江父送江黎诚离家那年,走了很远的山路,他穿着破旧的布鞋,脚都磨破了,那条路可真远啊。那时候江黎诚就想,等以后一定要修出一条宽敞的大路来,这样所有人就不用走那样远的路磨破脚了。他看着城市里灯红酒绿霓虹闪烁,就想,什么时候家乡变成这样就好了。江黎诚看着发光的灯泡觉得稀奇,像土包子一样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只要一开开关,灯泡就会发亮。于是当学徒挣到的第一笔工资后,就买了一个那样的灯泡寄回了家里。他还以为到了家里那个灯泡也能亮,完全不知道,那是需要接电的。
“不,我不能就这么放弃了,种上去的不仅仅是树,还有我的梦想。”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夜,江黎诚的塑胶鞋上沾满了泥土。
“你们看这羊子是不是受刺激了?这么难走的路还要下田?”李寡妇看着江黎诚的背影和秀兰娘说道。
“也难怪,那哪是树啊,那可是钱啊,搁谁都得受刺激。”
“你说他傻不傻?那些树都变成那个样子了还能活不成?”
“你管人家呢?你那么关心他的事,是不是看上他了?我可知道有人半夜扒你家墙头呢。”
“去你的吧,我虽然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也不能祸祸人家小男孩儿啊。”李寡妇娇嗔一声。村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长舌妇,不光是他们,别人也没少议论这件事情,毕竟村里也不知是谁这么缺德,家家户户都得堤防着点。
一场雨过后,那些树整个都变得光秃秃的了,一片叶子都没有,干枯的树干上已经失去了水分,随意用手一扒就能拔下树皮来。江黎诚拿着两个麻袋,把那些叶子都装了进去。累了就坐在地头上休息一会,山里昼夜温差大,特别是下过雨后,都得穿棉袄才行。
江黎诚一直在田里坐到了晚上,他知道不回家的话,母亲肯定又要过来找他了。他起身回到家里潦草地扒拉了几口饭菜,然后就又要出门。
“羊子,你干什么去呀?”母亲在他的身后叫。
“妈,我出去转转,不用担心。”江黎诚背对着江母挥了挥手。
“这孩子。”江母无奈地摇了摇头,江父在屋里面抽着烟,叹了口气。
“你说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倔呢,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心不死啊。”江父皱着眉头吐出嘴里的烟雾。
路过学校的时候,正好见安蕾站在学校门口,安蕾一见到他一双乌黑的眸子里闪着亮晶晶的光,她今天身上也穿了一件厚厚的羊绒大衣,衬得她格外修长典雅,安蕾离得老远就冲着江黎诚招手。走近以后她发现江黎诚整个人都变得颓废了不少。
“你的事我都听说了。”
“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江黎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笑的比哭都难看。
“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安蕾说着把手中叠好的一个千纸鹤塞进了江黎诚的手掌心里。“用它许愿很灵的。”安蕾调皮一笑,她的笑容很暖,仿佛春日里的阳光一般明媚。
“谢谢。”
“谢什么,怎么说我们也是曾经一起共患难过的朋友,加油。”安蕾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默默的为他打气。
江黎诚点了点头,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进了果树林了,他背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了安蕾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