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丢得不明不白,有的是像客栈掌柜儿子那样留个字条边一走了之的,也有像林家少年那样说要去参军报效国家便没了音信的,也有一些像是狗蛋这样,只是离开四井镇去办事,便一去不回的。
光是这两天赵家兄弟收集到的,人数便超过了两只手。
而四井镇,只是大庆疆土上一点也不起眼的镇子罢了,若不是回汴京时正好经过,薛嘉禾都不会知道有这么个镇子存在。
这样小得不能再小的镇中,却足足有十三人下落不明,还都是青壮年。
“我已派人去了南池军营,很快便该有消息了。”容决道,“若真是参了军,名字便会在名册中找得到。若不是,那就是被送去了别的地方。”
薛嘉禾抱着小宝轻轻叹气,“真是吓人。要是有人这么偷我的孩子,我肯定是要拼命的。”
“拼命交给我来就行。”容决立刻摇头,“这次查明后,必定下令根绝类似的事再次发生。”
别说一个周家,周家背后的也得连根拔起,指不定是满门抄斩的命。
“会不会和南蛮有关系?”这念头萦绕在薛嘉禾脑中数日,挥之不去,“他们既然已经和什么在大庆地位不低的人有所勾结,那双方合作的恐怕远远不止一两件事。十几年的功夫,不知道他们暗中害了多少人。”
“有这个可能。”容决先是应了,而后轻描淡写地转开话题,“不必想太多,事情若有进展,我会告诉你的。”
说好的到四井镇游山玩水,偏偏遇上了这种事,还因为牵扯颇深而一时无法脱身,容决颇有些苦恼。
——他原本是想带薛嘉禾好好四处玩一玩、散散心的。
薛嘉禾除了陕南便只去过汴京,前次赶回陕南时怕被发现,定是匆匆忙忙赶路,大庆这么大的国土,她却没怎么好好欣赏过。
于是等到饭后得空时,容决找出地图盯着看了许久,照着回汴京的路程一路想过去,道,“等离开四井镇,前面也有个风景不错的地方,我行军时曾从那里路过一次,枫叶比汴京红得早几个月。”
说到枫叶,薛嘉禾就想起了在汴京时那场秋狩和烧了漫山遍野的红枫。
她那时相当舍不得那一趟出门,如今却轻松许多,不再那么耿耿于怀,而是一扬眉揶揄道,“枫叶去年才看过,今年不感兴趣了,想看些新鲜的。”
说罢,薛嘉禾果然见到容决眉心微微皱起,垂眸重新思考,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片刻,容决又想到了新的目标,“再北一些,有晚开的牡丹,每年这时候应当正是看花的时节。”
薛嘉禾有意难为他,“比御……比我弟弟府中花园里的还要争妍斗艳吗?”
容决:“……”各地最好的花都是要当作贡品送去汴京的,先后两任皇帝都不介意将御花园送给薛嘉禾玩耍,这倒真没得比。
“二位贵人是要游山玩水的话,我倒是有个推荐。”客栈掌柜正过来收拾桌子,听见这话便插嘴道,“往东北走个三四日的功夫,有处瀑布,满月时就像是月亮从山顶上融化了流下来似的,若是运气好能见到萤火虫出现,那可是神仙见了也要称赞的美景!”
“掌柜亲眼见过?”薛嘉禾好奇道。
“只见过那么一次,”掌柜笑道,“还是我年轻时候的事情了,不过那景色可是一生都叫人忘不了的!夫人若是想看美景的话,那定然是去那‘月中天’瀑布一览了。”
薛嘉禾听着颇觉有趣,在脑中记了下来,又笑着谢过掌柜。
容决看她感兴趣,便在地图上也大致留了个记号。
——他自己对瀑布倒是没什么特殊的喜好。
掌柜麻利地将桌子收拾干净,要走时突又笑道,“关于这瀑布还有个逸闻,说是若能在满月之日见到萤火虫绕着瀑布出现,男女之间便能恩爱至白头偕老——不过两位贵客都有了孩子,这佳话听听也就算了,只当是给美景锦上添个花。”
这类似的传闻,薛嘉禾也听过不少。
大抵无论什么地方,哪怕编也要编出这么个能许愿的地方来,才能叫人心向往之、慕名拜访。
比起白头偕老,薛嘉禾倒是对那“月亮从山顶流下来”的场景有些想象不出来,“容决,若是不太远的话……”她一扭头便正好对上容决比平日更亮的双眸,沉默片刻,不由得迟疑道,“……你这么想去?”
看着怎么反倒比她更想去?
容决轻咳了一声,“或许能看见萤火虫。”
“唔,”薛嘉禾又忍不住有些想作弄他,“不去的话倒不会知道能不能看见,但去了却没看见的话……那岂不是个坏兆头?”
作者有话要说:容决大概是会在涉及阿禾的时候心甘情愿买下旅游景点假护身符的人吧……(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