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有!没有!”他笑着回答“你以为男人们总是欺骗?”
“我不知道,只有威廉才老是骗人,我什么也不相信他。”
“可是你相信我吗?”
他开始以这个谈话作为娱乐。
“啊!如果你从来不骗人,我就相信你。”
“我是很郑重地约许你的。”
“好!你知道,那些书姑妈已经给我捎来了,我正在读。”
“你很感兴趣吗?”
“真好看,有许多激动人心的章节,我和妈看后一起哭了。
父亲笑我们,可是我昨晚决心读了一整夜。”
“你从恩德尔曼夫妇家回家时已经很晚了吗?”
“已经天黑了。我看见了你是怎么离开客厅的。”
“我不得不早走,因为我对那里的一切都感到遗憾。”
“在恩德尔曼夫妇那里很好嘛!他们招待得这样客气。”
“我感到遗憾的是,当时没有能够和你多谈一会儿。”
“可是我在和特拉文斯卡太太聊天时谈到了你!”
“太太们说了我很多的坏话?”
“啊!没有!没有!只有先生们在说我们的坏话。”
“你对这信以为真?”
“经常如此,只要威廉在参加会见和晚会后一回来,就走到我跟前,把所有的女人都说一遍,加以讽刺。”
“你以为,所有的男人都这样做吗?”
“正如你所说,不是所有的男人,我相信你!”她很快地叫道,脸刷地红了。
“可以肯定地对你说,不是所有的人。”
她下面的谈话带有天真的嘁嘁喳喳的声调,可是没有什么内容,使卡罗尔感到厌烦,因此他开始观赏那些遮住了窗玻璃、经过细心培养的鲜花。
他很欣赏这些花。
“告诉戈特利布,他会很高兴的。”
“他是个什么人?”
“我们的园丁。施特尔希先生不喜欢花。他说如果在这些花盆里种土豆,用处就会更大,可是施特尔希先生很蠢,你说是吗?”
“只要是你说的,肯定是。”
她感到更加高兴,脸上的红晕也逐渐消失,因而使她解脱了不自然的状态而大胆起来;然而她说话的大胆却使他感到有点惊讶。
她缺乏社交知识,因为她的父亲是一个新起的百万富翁。她是在厨房和工厂中,在纺织工1、工人和象她的家庭一样的一些暴发户家庭的环境中教育长大的;可是她的思想很活跃,安排生活上很聪明。
社交场中的欺骗并没有使她丧失正直。她有时虽以为正直幼稚可笑,可是她却为正直的纯洁而深受感动。
她在萨克森州2甚至读完了寄宿中学。她父亲米勒在几年前作为一个普通纺织家就是从那里来到了这块的确成了他的“福地”的土地上——
1原文是德文。
2在德国。
关于钱的价值,她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因为她在谈话中也谈到他们都熟悉的这种价值。
“你知道马尼亚戈特弗里德和她的情人决裂了吗?”
“不知道,这使你很愤怒?”
“我只感到奇怪,因为她既不漂亮,又没有嫁妆,可是她却已经是第二次决裂了。”
“可能她要等着找一个年轻富有的工厂老板。”
“其实她的这个情人是可以挣到钱的。我的父亲在结婚时,连一个塔拉尔1也没有,现在不是富了吗!”——
1旧德国货币,相当于三马克。
“戈特弗里德小姐大概想成为一个老处女吧?”
“谁甘愿做老处女?”她激动地叫着。
“你肯定这么说?”
“我决不会成为老处女。我对那些老处女总是很怜悯的,她们是那样的孤独,那样的贫穷。”
“因为你很善良。”
“可是后来人们都笑她们。如果我能做到,我就要让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有丈夫和孩子”
她歇了一下,看看博罗维耶茨基笑了没有。他忍住了笑,瞅着她的金黄色的眉毛和绯红的脸,严肃地说:
“你能这样做是很好的。”
“你不笑我?”她表示怀疑地问。
“你的好心使我感到惊讶。”
“爸爸来了。”她稍微走开了点,吆喝道。
米勒当真从通往宫殿的门里走出来了。他脚上穿一双木制便鞋,踩在地上啪哒啪哒地响。他身上穿一件绒面、棉里、非常肥大的外衣。
他看起来象一个酒店老板,红红的脸养得很肥胖,脸上完全没有胡子,只有肥膘闪闪发亮。他抽烟不用瓷烟斗,嘴里噙一根雪茄,喜欢用舌头把这根雪茄从嘴的一角推往另一角。
“玛达,为什么我不知道博罗维耶茨基先生在这里?”他打了招呼后吆喝道。
“妈妈不想中断爸爸的工作。”
“你看,我的事挺多。”
他把雪茄拿了下来,走到炉子下面的痰盂旁啐了一口唾沫。
“你不缩减生产?”
“我不得不少干点,因为这么多的成品货物,能卖出去的太少。行市不好,商人有,但他们不是冒险,就是破产。这一年,我和他们打过交道,损失了不少,怎么办?要等待时机。”
“好啊!你就是最坏的行市也不怕。”他笑着指出道。
“是的1!可是现在如果损失了,就是行市最好也捞不回来。布霍尔茨那里没有缩短工作日?”
“相反,在漂白车间还会加夜班。”
“他永远有福气2,他常病吗?”——
12原文是德文。
“好象好了点,打算要出去。”
“玛达,你为什么要把客人留在这儿呢,,我们不是有接待客人的宫殿吗?”
“你愿意进去吗?”她喃喃地说。
“我们走吧,让先生看看我们的房子。”
“罗兹是把府上看为奇迹的。”
“你看,这房子花了我整整十六万卢布,一切都是新的。我没有象恩德尔曼夫妇那样,净买些古董,我喜欢新的。”
他在自己挺起的大肚子上披上了件外衣,在想到恩德尔曼家那些很珍贵的旧家具时,他的嘴表示厌恶地噘起来了。
然后他们走在一些狭窄的阶梯上,这些阶梯可以从老房子通向宫殿的二楼。整个一楼是工厂的事务所。
玛达跑在最前面,她打开了大门,门上的把手还带上了一个绒布套子。
“你来了很好!”米勒呼哧呼哧地说着,不停地把雪茄往嘴里放。
“我早就想来,可总是时间不允许。”
“我知道,我知道!”他拍着他的后背吆喝道。
“我们这儿没有意思,所以你不愿来。”玛达嘁嘁喳喳地说着,把他们领进了宫殿。
“请坐在这个漂亮的长沙发上。”米勒请求说。
住宅呈半明半暗的状态,可是玛达把帘子拉起来后,明亮的日光顿时灌满了一排摆设得非常阔气的房间。
“你抽好烟吗?”
“我从来不拒绝。”
“你尝一尝这些吧,很有劲,七十五戈比一支。”
他从裤兜里拿出了一把沾满了油污、包塞得十分扎实的雪茄,可是这些烟已被揉得满是褶皱和歪歪扭扭的了。
“这些劲小点,一个卢布一支,你试试吧!”他补充说道,从另一个兜里又拿出了一支皱得更厉害的,把它丢在小桌子上,然后用两只脏手搓了搓,咬断了一头,递给了卡罗尔。
“我尝尝劲大一点的。”
他不太喜欢地抽着。
“好吗?”他撒开腿站在房间中间,把手插在兜里问道。
“挺好,可是你抽的这支的味道不同。”
“我的这支价值五芬尼,这种我抽得很多,我已经习惯了。”他解释说“你想看一看住房吗?”
“我很乐意。马克斯巴乌姆给我介绍过很多。”
“马克斯先生是你的好友。”玛达插话道。
“这是一个聪明的年轻人,可是他父亲的脑子里你好好地看吧,什么都可以看。这不是什么廉价买卖,这一切都是在柏林定购的。”
“你所有的都是从国外买来的吗?”
“所有的,许贝尔曼说,在罗兹什么象样的东西都得不到。”
卡罗尔没有说话。他漫不经心地环顾着那一套套的家具,丝的和天鹅绒的显得重甸甸的帘子、地毯、画和非常漂亮的画框,因为这些米勒提起了他的注意。这里还有一些烛台,看来十分昂贵,但并不精美。德国马约里克瓷做的壁炉被专门安置在一位太太的房间里,可是已经破了。穿衣镜也是进口的,镜框子是用萨斯基瓷1做的。
玛达给他详细介绍了每件东西,她对他的来到表示十分满意,不时睁开她亮晶晶的稀。祝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