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想什么就有什么呀!”莫雷茨在街上走时,想道。
他要钱——衣兜里就有了三万马克。
他用手高兴地按着油布钱包。
他想吃掉博罗维耶茨基,对他的金钱和他的工作垂涎三尺——准能吃掉他。
他想娶梅拉——能娶到她,娶到她是确信无疑的。
此时此刻,他理解不了这些奇迹。
第一个回合的大胜利使他感到十分得意,使他狂热地相信自己的力量。
“只要有勇气去追求就行。”他一边想,一边对着太阳微微地笑了;太阳在城市上空露出了脸蛋,兴高采烈地照得刚刚淋了雨的人行道和屋顶闪闪发亮。
“所以我不能亏待自己。”他凝望着珠宝店的橱窗,喃喃自语道。
他走进一家商店。有一个镶着一块大宝石的戒指他很喜欢,可是一打听价钱,他就凉了,没有买就走了。
他又走进一家服饰商店,在这里买了一双手套和一条领带。
“订婚的时候,他们肯定会给我买戒指。”他一边想,一边就去办第二件事、即和梅拉的事。
他从暗中为他的事在格林斯潘家周旋的媒婆那儿得知,梅拉跟维索茨基吹了,贝尔纳尔德恩德尔曼写信去求婚,也遭到拒绝,好象这个人因此就改信了新教,准备跟一个“法国母猴儿”结婚。
他还听说,有几家大公司的少爷也打过梅拉的主意,可都是一场空。
“她有什么理由不要我呢?”
他不由自主地在一家商店橱窗大玻璃前照了照,对自己的相貌笑了一下,因为觉得自己长得挺漂亮,他摸了一下漆黑的胡子,把眼镜往上扶了扶,一边走一边思量着他的好运。
钱,他已经有了一笔,格罗斯吕克的贷款不少;一切疑虑都消除了,他看到的是自己的远大前程。
梅拉是个十分俊秀的对象,他早就对她很倾心了。他固然有波兰人那种妄自尊大的习性,喜欢附庸风雅,有求必应,高谈阔论,可是这不用花多少钱,而且适用于沙龙。他自己在里加上大学时,不是多次扯起过这样的话题吗,不是也说过多少动听的话吗,如抨击当时的制度,甚至有两学期还曾是个社会党人呢;可是这一点也不妨碍他现在赚大钱,谋大利。
想着想着他笑了,因为他又回忆起了格罗斯吕克吓得面如土色的脸。
“莫雷茨,等等!”
他赶忙回头。
“我在全城到处找你呢。”凯斯勒和他握手时说道。
“生意的事吗?”
“请你今天晚上来,有几个人会会面。”
“喝杯淡酒,象去年一样,是吗?”
“不,朋友们在一起喝杯茶,聊聊天,还看看几件少见的东西”
“本地的稀罕物?”
“进口的,也有本地的,给爱好者准备的,你来不来?”
“好吧!你请了库罗夫斯基吗?”
“工厂里波兰牲口够多的了,在家里就别要了。库罗夫斯基摆大人物架子,我一看就生气,好象他跟谁握手都是个恩赐似的,可恶的家伙1!”他轻轻地骂了一声“你上哪儿去?
我带你去吧,车正等着我呢。”——
1原文是法文。
“去德列夫诺夫斯卡大街。”
“我刚才看见格罗斯曼了,交了保证金释放的。”
“哟,这倒是新闻,我正要去见格林斯潘。”
“我带你去,不过我得去工厂一会儿。”
“那些稀罕物是从厂里挑的?”
“我正想在纱厂里挑几个。”
“马上就能到手?一叫就到吗?”
“训练好了的,而且有对付的办法:如果不来,就开除。”
莫雷茨笑了笑,两人上了车,几分钟以后,车已经停在“恩德尔曼和凯斯勒工厂”的大门前。
“稍等一会儿。”
“我同你去,也许能帮你物色物色”
他们穿过大院,走进了低矮的厂房;房顶上挂着照明灯,各个车间都装有洗毛机、筛分机、梳毛机和毛纺机。
洗毛机向车间四周不断地喷水,它旁边干活的是清一色的男人;可是从梳毛机那儿,却传来了一阵阵女人的说话声;
当凯斯勒进来后,工人们马上缄默不语了。
女工们屏气凝神,把眼睛死盯着机器,象一排傀儡似的;她们的周围,团团围着一堆堆羊毛,这些羊毛好象在喧嚣的机器、不停转动和咆哮着的皮带和齿轮海洋中漂浮出的脏泡沫一样。
凯斯勒向前走去,脑袋缩在两个肩膀里,弯着腰,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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