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中苦笑道:“若不是为了老夫,周景文如何会舍身前来,又如何会深陷囹圄?若不是为了老夫,那苏州百姓也不至于夜闯巡抚衙门,干出这等无父无君、暴乱地方之举!若不是为了老夫,毛中丞和林大人也无需长夜被困,苦苦守在衙门里了!”
“魏老严重了,”林腾甲道,“苏州百姓闹事,是为了讨要布政司衙门拖欠的工钱。”
“呵呵,呵呵……”魏大中笑了,“林大人啊,老夫眼不花耳不聋,你又何须遮遮掩掩?老百姓看不惯你们给魏忠贤修生祠,拖欠工钱,不过是药引罢了!只叹魏某没有早死,给大人们惹来了这么多麻烦啊!”
林腾甲干笑两声,心想这厮死到临头,自我感觉还这般良好,这些东林党人可真是一个比一个超然。
“林大人。”
“魏老请说。”
魏大中扭头望着他,道:“若是巡抚衙门被攻破了,大人会如何处置老夫?”
林腾甲想了想,道:“说句不中听的话,魏老是朝廷的要犯,若是衙门守不住了,那些暴民要将魏老和周顺昌抢出去,那么——”
林腾甲顿了顿,望向魏大中。四目相接,竟是一般的平静。
“如何?”魏大中追问道。
“若是如此,林某只有先杀了魏老,再自裁以谢天下,以报圣上!”
“哈,哈哈,哈哈哈……”魏大中大笑起来。
“魏老何故发笑?”林腾甲问道。
“林大人啊,你不入我东林党,实在是暴殄天物,大大的可惜啊!”言语之中,几分无奈,几分奚落,还带着几分怅然。
林腾甲被顶了这么一下,便噎在那儿不说话了。
魏大中道:“老夫也是要死的人了,可林大人却是前途无量。当官有当官的学问,做人有做人的学问,今夜月明星稀,老夫也有几句话不吐不快。这世上当官的有三种人:第一种是死不要脸的,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也就是老百姓嘴里的狗官;第二种是死要面子的,把面子看得比性命还重,偏偏又没什么本事,却要处处博得贤名,用句糙话来说,就是既要当**又要立牌坊;第三种嘛,是既有里子,也有面子,这满朝文武当中,唯有孙承宗孙大人称得上是贤臣、能臣。不知林大人以为如何?”
林腾甲琢磨着魏大中的这番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偏又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便默在那里。
魏大中又道:“林大人不用看着我,老夫是不会跑的。老夫还要去京城,去见圣上,问问圣上老夫究竟有没有收杨镐和熊廷弼的银子,还是那魏忠贤栽赃陷害、诬告忠良!”
“唰!”林腾甲豁然起身,冷冷道:“如果魏老还想多死几个人,那边尽管去争吧!”说完,大袖一甩,摔门而去。
东方依稀露出了鱼肚白,一千名昆山卫精兵早已整装待发,就等一声令下。
这时,王启泰来了,穿着一身崭新的火红官服,在一队骑兵的掩护下来到广场外围,对着上万百姓开始喊话。王启泰的嗓门很大,而他所说的也就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广场上的人们已经被包围,周围所有的路都被封了,如果不投降,不交出带头造反的人,外面的军队就会毫不留情的对他们进行镇压。当然,这位按察使大人在威逼利诱上还是很有一套的,恐吓之余,还不忘给出好处,说只要大家交出元凶,其余人等便可从轻发落,甚至既往不咎。至于拖欠的工钱,只有投降认罪的人才有资格去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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