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考验,也是精神和意志的考验。赵率教说得是有道理的,对于两个并非常年生活在关外的人来说,赶夜路无疑是巨大的挑战。戚辽有些后悔了——也许好好休息一晚,等天亮养足气力上路,反而会比匆忙更节省时间。可他们没有退路,他们不可能再退回前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另外,他们还要留意猎人们为了捕杀猎物而下在大道两旁的陷阱。
此刻,戚辽对远在朝鲜的东江军将士产生了深深的敬意——那儿比辽西更冷,环境更加恶劣,可毛文龙和他的兄弟们却一次又一次的在长白山的深山老林里不断得对后金发动突袭。不论是英雄豪杰、响马绺子,但凡在能在白山黑水间生存下来的,便都当得起“好汉”二字。
成大胡解下腰间的皮袋子,拔了木塞猛灌了一口烈酒,咳了几声,然后用力吸了口气——他必须打起精神,以免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把戚辽给跟丢了。
前屯卫的城堡门隆隆关上了,城里与城外的世界再一次被隔绝。算上留下来的老百姓,城堡里一共有四五千军民。他们或是跟随赵率教多年的本部人马,或是与后金有深仇大恨的辽东遗民。不走,不是不爱惜自己的性命,而是舍不得这片曾经流血和战斗过的土地。
“爹,就这么让他们走?”赵率教的干女儿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放这两个彪子去送死。
赵率教搓了搓手,道:“扣下他们又能如何?你看他俩那架势,是能拦得住的吗?眼下宁远被围,袁大人已有以死殉国之心,放他们去,不管守得住守不住,也是一个见证。人若想死,如之奈何!”
“爹……”
“嗯?”
“你也不怕死?”
“哈哈……”赵率教笑了起来,“我要是怕死,还会留在这儿吗?丫头啊,你看这城里留下来的人,有哪个是怕死的?只有不怕死的人,才能在辽东活下来!”
尽管已经过了正月,但在高纬度地区,黑夜依旧是漫长的。高台堡在前屯卫东偏北的方向,而风雪则是从西北方向刮来,所以戚辽和成大胡在漆黑的夜里只能靠这个来辨别大致的方向。幸而辽西是一道狭长的走廊,东南是大海,西北是山地,只要循着平坦的大道前行,就不会走岔到哪里去。
不知走了多久,走在前头的戚辽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跌坐在雪地上。
“大人,出啥事了?”成大胡连忙跨上前,把戚辽的马缰也抓在手里。
“嘘……”戚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没事,接着伸手在边上摸索起来。很快,他就在雪地里摸到了一个东西,然后用力一拔,将那东西提了出来。
“车轮子!”成大胡一把将戚辽拉了起来。
戚辽拍拍身上的积雪,道:“有轮子的地方就有车子,有车子的地方就是大路,有大路的地方,前头就有城!咱们没走错!”
成大胡顿时来了精神,使劲揉了揉眼睛,手搭凉棚,放眼远眺。
“大黑天的,你搭啥凉棚啊!”戚辽接过马缰,继续朝前走。
“大人!”成大胡低唤一声,道,“前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