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三一听,忙道:“毛文龙一介匹夫,报效朝廷是他的分内之事,他竟还敢问朝廷要钱要粮,干爹,不如把他换了……”
“换了他,你去?”魏忠贤白了他一眼,他的一群干儿子里,就数魏三最能拍马屁,可除了拍马屁,这厮便再无可取之处,是个想扶都扶不起的阿斗。
“按祖制,东江镇也是要派人去的。”刘德喜道。
“恩,是要派人去!”魏忠贤环视众人,道,“魏三,你去?”
魏三吓了一跳,“扑通”一声扑倒在地,嚎啕大哭:“干爹啊,儿子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老人家怎么责罚儿子都行,儿子都认了;可那东江镇,可是比辽西还要凶险的地方,儿子要是去了,只怕呆不到半日,就会被鞑子给吃了、剁了。儿子听说,毛文龙手下那些人,都是吃人肉的,就是借儿子一百个胆,儿子也不敢去那里啊!干爹啊,您老人家真忍心让儿子去送死吗?干爹啊……”
刘德喜眼生不屑,李实面无表情,纪用战战兢兢——,他们都知道,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可是魏三的拿手好戏。
魏忠贤被魏三哭烦了,一挥手,道:“得了,得了,我这不是说着玩嘛,谁让你去东江镇了!起来,又哭又闹的,像什么样子!”
魏三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的委屈道:“干爹啊,人这一辈子其实可短暂啦,有的时候一想跟睡觉是一样一样的。眼睛一闭,一睁,一天过去了,嚎……眼睛一闭,不睁,这辈子就过去了,嚎……老百姓常说,人这一辈子,最最痛苦的事情,就是人死了,钱没花了(liao);可儿子要说,人这一辈子,最最痛苦的事情,就是一睁眼,却不能伺候在干爹身边……”
“去你妈的!”魏忠贤笑骂道,“你小子咒老子死呢,滚一边去!刘德喜!”
“奴才在。”
“我听说毛文龙硬气的很啊!”
“是,”刘德喜道,“天下督抚总兵都争着要给干爹盖生祠,唯独东江镇,竟然上了一道折子,数落干爹的不是。毛文龙可是个软硬都不吃的家伙。”
“软硬不吃,才能在鞑子眼皮子低下打出一片天地来!”魏忠贤道,“就算咱们给东江镇派人,毛文龙也会找个借口把人塞回来;所以啊,咱也就别去讨这个晦气了。”
刘德喜和魏三相视一眼,心想这些年来,再强大的对手都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就连不可一世的东林党,也在宫里的雷霆手段下土崩瓦解;唯独对这个毛文龙,居然说皮岛太小,容不下九千岁博大的胸襟和伟大的人格,还建议魏忠贤让朝鲜国王在汉城修一座生祠。面对“嚣张不敬”如斯的毛文龙,魏忠贤不但没有下狠手,反而多了几分敬重之意,实在是天大的怪事。
“那东江镇,宫里就不派人了?”刘德喜最后一次试探道。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说完,魏忠贤便丢下司礼监的大小太监们,就这么扬长而去。
刘德喜、魏三、纪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瞪口呆。
唯独李实,潇潇洒众人行了一礼,旋即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