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众人已经被金万两,银五千铤,越绫万五千匹这个神话般的数字打到了,后面吕方说了什么估计下面也无人听到了。过了半响才有人回过神来,下面一个蔡州降兵急切的问道:“那董昌三个月便能上贡如此之多,那他家中岂不更多财货,想必他吃饭都拿着金饭碗呢。”
旁边一人一掌拍在他脑袋上,骂道:“你这蠢材,他家中肯定更多,你见过自己家中只有两匹布,就拿出一匹自愿贡给官家的人吗?”
先前那人摸摸自己的脑袋,嘟嘟囔囔的说道:“董昌家这般富庶,却连个钱缪都打不过,还要我等去救他,还不如和钱缪联合一举灭了董昌,一起分了他的家产岂不痛快。”这下旁边众人纷纷点头称是,一个个目光炯炯,仿佛已经拿下越州城,正在瓜分董昌的财货。
吕方哭笑不得的看着下面的众人,暗想:“怪不得秦宗权、孙儒麾下如斯强兵,自己也是不错的将才,可中原败给朱温,淮南被杨行密所败。原来手下目光如此短浅,全是一帮贪财鬼。”看着下面众人一个个满脸希望的眼神,笑道:“要不要某把你们的想法告诉安将军,让安将军把你们送到钱缪那里攻打董昌去。”
众人立刻哑然,若是安仁义知道他们这般想法,恐怕立刻就转身将他们看成肉酱。看到下面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样子,吕方笑道:“你们也不用丧气,董昌的财货你们是没分了,不过还有一个大财东可以弄到手,只看你们有没有本事。”说到这里,他随手拍了拍范尼僧的肩膀,示意范尼僧上前。待范尼僧将他的遭遇讲诉完毕,众军官立刻精神大振,刚才挨打那人大声笑道:“想不到江南的秃驴这般有钱,莫说不过是甲胄不全,就算是空手也能把那帮妖僧妖尼全杀个干净。范兄弟只等着当方丈吧”全然不顾范尼僧的父母也是僧尼。那人正笑得开心,额头突然挨了一记打,顿时勃然大怒,正要开口大骂,却看见眼前站着那人颇为熟悉,正是吕方,手中横刀并未出鞘,正在自己头上晃动,想是又要来上一下。赶紧保住自己的脑袋喊:“莫打、莫打,在下不再多言即是。”
吕方看着那个摸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骂道:“你这杀才,整日里便想的便是钱。那黄巢有那么多钱财,可有命享用?我问你,就连那寺庙中的秃驴,挽不得强弓,骑不得烈马,可家中娇妻美妾,桌上美酒佳肴,样样都不少。我辈武人再怎么能征惯战,也不过为点恩赏厮杀,就算侥幸夺来点财货也无法安心享用?”
此话说完,众人纷纷皱眉深思,半响都无人说话,这时听到一声怪响,原来是刚才那人腹饥的咕咕作响,大家哄然大笑,那人笑道:“又不是我一人饿,你们笑甚,吕将军,你脑子灵,不要打哑谜了,明明白白说与我们听,某照着做便是。”众人轰然称是。
吕方仔细考量了半响,方才说道“我朝制度,节度使最是位高权重,乃是外任之,其原因是节度使不但受命之日受赐旌节,得以**军事,而且兼任所在驻区的都督或刺史,还往往兼任一道的采访处置使,有了对各州官的监察权,有时还兼有屯田、转运、盐铁等使,还能掌握利权,不再是单纯的武人,是以权利非常大,后来往往还兼有中枢相职。被称为使相。这样既在地方上有军、政、财的大权,还能够直接上奏圣上,影响朝政。我们武人虽然刀剑上无人能敌,可并无法直接控制民力,也无法直接收敛赋税,和所在地的百姓没有直接的联系,是以就算一时得志,也没有根基,不过是风中烛火,转瞬即灭。”
下面众人大半都听得稀里糊涂,只有少数灵醒的听出了点门道,龙十二和刚才那人便是其中一二,龙十二上前迟疑的问道:“将军莫非要让弟兄们直接去当官职?”
“不!”吕方坚定的说:“起码不完全是,我要另起炉灶,架空现有官府,将辖有的空闲土地分与麾下将士,称为‘茅封’,受封之人根据封地的大小要承担一定的责任,某与那受封之人之间建立主从关系,军士们不受县官管辖,只受军法管辖。这样才能实实在在的控制每一块土地和土地上的百姓,这样将士们才是为自己而战,我们武人们才能不会再成为别人争夺天下的工具,为了他人的利益而厮杀流血,自己只得到一口饭食。”
说到这里,下面众军官纷纷两眼放光,满是希冀的颜色。他们虽然粗鄙无文,但也听得出来吕方所言之事的含义,各家藩镇也有让手下将官任刺史、镇将之职的,但下级军官和普通士兵并无出路,只能世代为兵,毫无希望,但听吕方所说,今后就算是普通士卒,也能成为至少一村之长,除军法外不受县官的管辖,简直就成了人上之人。将来吕方所据土地越大,官当得越大,手下就算是普通士卒也能分到越大的好处,而且可以传给子孙后代。吕方面前那人立刻跪下说道:“在下不要那些恩赏,请将军收回去购买兵甲分与士卒们。”其他人也跪下喊道:“属下也不要恩赏,”众人纷纷跪下喊道,武人们低沉有力的声音汇成一片,仿佛雷鸣一般,震荡回复,惊起了旁边水草丛中一片觅食的水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