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都是李家得力的掌柜,这些天的事情,外人不清楚,诸位是清楚的,所以我要在这里说透一件事--朝贡这件事情,我们还是要做到底的。”
已经过了正午,雨下得大,长房的客厅里,顾怀正对着一群掌柜说话。
依然是一袭青衫,神态也很从容,坐在主位上侃侃而谈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书生意气和挥斥方遒的风范。
几位掌柜隐晦地对过眼神,心里大概都在想同一件事情--读书人嘛,不管事情做得如何,起码卖相还是极好的。
严格说起来,这还是顾怀入赘以来第一次这样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一开始听说姑爷这些天要代替小姐出面看好李家的生意,众位掌柜也没当回事,小姐生病的事情,大家都隐隐约约听说了,也就以为这位书生只是站出来安一安众人的心。
可这样的开场白...难道说这位姑爷真以为自己是做生意的材料?
掌柜们皱了眉头,但老夫人发了话,李明珠没反对,如今顾怀要参加议事并且提出意见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没人愿意做得罪人的出头鸟,顾怀把他们的神态看在眼里,轻轻敲了敲桌面:
“到了秋冬,朝贡就是最大的事情,今年李家拿到这么多份额,只要把这件事做好,外面那些跳梁小丑的谋划,家里的各种议论,都会一次性的平息下去,至于到底是谁想对李家使袢子...不用去管,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稳定局面,过了今年,李家就是最大的皇商!”
“所以接下来这一个多月,一直到交货,我都会接手这件事情,只是诸位都知道,我只是个读书人,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一些重要的决定,我都会和夫人商量,同时也希望诸位掌柜不吝赐教...”
说到这里,顾怀站起身子,像其他儒生一样拱手一礼,掌柜们面面相觑,但也还是纷纷起身还礼,和顾怀比较熟悉的宋掌柜也站出来说了几句场面话,才算是缓解了几分顾怀书生气引起的尴尬。
也难怪气氛会这般奇怪,做惯了生意的人,眼中所看虽不全是利益,但都以之为重,而读书人的毛病,就是说话做事弯弯绕绕却都不在点上,如今李家人心浮动,让一个书生出来做主,还尽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场面...
而顾怀却好像没有察觉,重新坐下后,语气越发慷慨激昂起来:
“所有的事,和朝贡比起来,都是小事!我虽然是个读书人,没做过生意,但基本的道理我是懂的,拿下朝贡,就好比十年寒窗,一朝高中,这个时候该做什么?自然是该锣鼓喧天,衣锦还乡的。”
他环顾一圈:“之前,我们做足了准备,拿下了朝贡的份额,这一点被其他人看清楚了,所以也就多了许多麻烦,但他们并没有看到我们的决心,所以我希望接下来,不管各位掌柜是在谈生意,还是在请人吃饭,都要清清楚楚地告诉别人,朝贡这件事情,我们不可能会半途而废!李家有实力,也有魄力吃下去,不可能吐出来!”
“如今大魏大辽每年都有岁贡,这就是明明白白的商机,做好了这件事,未来十年,不,二十年!李家都会是苏州最大的皇商,所以他们急了,用些下作手段希望我们知难而退,但岂能让他们如愿?今天召集诸位掌柜,就是想清清楚楚告诉大家这一点,之前我们太过低调,拿下了朝贡,也没有怎么宣传,但现在我们已经可以大肆宣扬,这件事,李家势在必得!!”
几位掌柜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但是呢,诸位也知道,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之前的准备显得有所不足,”顾怀喝了口茶,平复了下情绪,轻轻开口,“所以对外宣扬的同时,也要去解决最近的一些麻烦...”
“姑爷,有些事你可能有所不知,商贾人家不比江南织造,纺织的女工上...”
“这个问题我和夫人已经议论过了,”顾怀语气平静,“诸位不必多想,一切都照着之前的步骤走。”
“有姑爷这些话,我们就放心了,”一位掌柜站起身子,神色说不上好看,“只是姑爷,女工不足这件事情,各个铺子的账房凑一起打了几夜的算盘,算出来的窟窿...小姐没和姑爷说这些?”
顾怀点点头:“说了的,窟窿有些大嘛,但最难的还是拿下朝贡份额...不过是钱的事情,只要能补上就行了。”
几个掌柜听得暗自摇头,哪里是钱的问题?现在是拿着钱都找不到人!苏州确实家家都有绣娘,但拿下这么大的份额,要多招多少女工才能赶在时间前交货?话倒是说得轻巧,窟窿要是那么轻易能堵上,至于整个李府如今都人心浮动?
“姑爷难道不知道,如今苏州的局面?在招女工的,可不止李家;而且女工也不是只要一个女人就行,关键是家里要有织机,能自行纺织,李家只是提供蚕丝...如今整个苏州城也凑不出这么多闲置的绣娘来。”
顾怀顿了顿,语气犹豫起来:“苏州找不到,外面总是能找到的吧?比如两浙那边...”
站起来的掌柜都快气笑出来了:“姑爷,先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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