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这次南下平叛,又会是个什么结果。
有些颠簸的马车里,顾怀幽幽地叹了口气。
......
往灶膛里添了根柴,莫莫吃力地把水桶拎上灶台,倒进水后盖好锅盖,然后在围裙上用力擦了擦冻得有些通红的手。
她拖过一根小板凳坐在火光前,梳得有些潦草的头发调皮地贴在她的耳边。
就算是苏州,最近也越来越冷了,昨天送菜过来的下人礼貌地告诉她可以去账房支取木炭,她原本准备今天去的,但起得晚了些,就又劈了点柴来取暖。
她最近待在厨房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到了冬天,小楼前的小菜地已经空成一片,长大了的鸡鸭也喜欢待在窝棚里休息,生气越来越少,反而是厨房这里小小的空间更能带来一些暖意。
最近李明珠过来得少了些,大概是生意上太忙,也就没办法像之前那样偶尔过来和她聊天,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李明珠在说她在听,只有聊到顾怀的时候她的话才能多一点。
--不过有时候李明珠聊完一个话题后,小声问起顾怀,想更多地了解那个书生的时候,她也会假装厨房里炖着东西,起身走开。
虽然知道这样是不对的,虽然越来越觉得那个女孩子除了长得漂亮,其他的也都很好,但就是控制不住想躲得再远一点。
好像这样就可以守着自己的小箱子,不让别人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明暗不定的火光映照着她的脸,她想了想,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从怀里摸出几封信来。
大概是因为打开的次数实在太多,折痕越来越明显,已经起了毛边,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断开--她小心地抽出信纸,对着有些黯淡的光线,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
其实她看不懂,但李明珠念给她听过,很多时候她发完呆,就喜欢拿出信慢慢地对,好像这样就能把整封信复述出来,听一听那被风声带过千山万水的声音。
他到了京城,在国子监里教书,已经是朝廷官员,还在信里有些得意地说看吧少爷总算熬出头了。
他说着京城有多好,街上满满当当的全是人,偶尔走路撞见一个人说不定就是朝廷高官,也说了宫城有多气派,说皇帝老爷真的不会用金锄头耕地让她别信之前王婶儿说那些话...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却一遍一遍地说着。
好像闭上眼睛就可以看见那挑起的眉毛和弯起的嘴角,像以往一样带着满满的少年意气,对着自己说着大话。
原来他都走那么久了啊。
时间好像就这么没有了概念,每天起床后洗漱一下,打扫小楼的卫生,简简单单地吃顿饭,给后院的鸡鸭喂点东西,然后坐在灶火前发呆,把还能想起的记忆拿出来翻阅,一遍遍地看已经走过的漫长的路。
她的话越来越少,可以这样坐着发呆一整天,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就回到越来越冷清的小楼里,盖上被子闭上眼睛。
一年又一年,转眼又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