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以武立国,但后来朝政重文抑武,地方上这些武将,拥兵自重是没可能的,所以一般都会在朝中找好背景,这次平叛赵轩是主将,李兴既然敢表露这个态度,就说明他是太子那一系的人。
但眼下都什么时候了,还玩这一套?
顾怀没有起身,眼睛微眯,将军令放在了桌上:“李将军,这场仗,真的很不好打。”
“嗯?”李兴眼里有些疑惑。
“殿下的兵力不够,京城禁军只有四万,而且粮草也只够维持数月,”顾怀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一下一下,“围而不攻,是不行的,朝廷需要一个结果,所以殿下会很心急。”
“哦?”
“我没背过军法,但里面应该有说,违抗军令,主将是可以以军法处置的。”
“本将自然知道,”李兴嗤笑一声,“但谁说本将要违抗军令了?”
阳奉阴违,出工不出力,谁不会?只要不落下把柄,赵轩敢阵前斩将?到时候谁会服他?更何况自己还是这一带保存兵力最多的将领,没功劳也有苦劳。
“所以如果殿下没能平叛,回京就会很丢脸,而按照我对殿下的了解,他应该会在自己丢脸之前,先把别人的脸抹下来踩两脚。”
“你...”李兴怔了怔,随即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听明白了。
眼前这个人是在告诉自己,二皇子这次来平叛,是准备背水一战,到时候平叛不成功,自然也就没了做皇帝的资格,到时候还管他是不是太子的人?
大堂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无比凝滞,一旁的黟县县令大气都不敢喘。
“哈哈,本将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二皇子殿下有平贼之心,本将自然高兴都来不及。”
沉默片刻,李兴笑了笑,再不复之前的粗人模样,反而是主动做了退让,但随即他就面色一苦,叹息道:
“不过本将也是有心无力啊,连战数月,本将麾下伤兵众多,如今粮草也略显不足,若是全军开拔,到时候未能建功也就罢了,误了殿下大事怎么办?”
这就是要谈条件了,既然逃不掉,就打算先占点便宜?顾怀看了李兴一眼,实在没想到这看起来五大三粗的武将满肚子都是花花肠子。
但他怎么会给这个机会?话已经说完,如果李兴真打算呆一边看戏,那么赵轩就有借口把这一万兵力也拿到手里了。
要知道顾怀之所以能和赵轩混这么熟,是因为从本质上来说,他们是一类人。
急了的顾怀能提刀抹别人脖子,红了眼的赵轩自然就能把一个地方主将砍了脑袋。
顾怀摇摇头,再不想多废话一句,转身出了大堂,只留下没拿到好处或者承诺,脸色复归阴沉的李兴,以及一脸茫然的黟县县令。
他从来不喜欢把话说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