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寥寥,树荫下偶尔坐着几个人,都是摇着扇子,与道旁的草木一般都是蔫头耷脑,没有半点儿精气神的模样。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碎了这能将人煎熟的午时长街,树下的人纷纷抬起头来,朝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张望。这大日头下,谁策马疾驰,竟不怕被烤熟了吗?
转头一看,却见一阵风般裹挟而过。一头玄黑色的大马上落着一朵云般高雅清润的男子,云白色的衣衫裹出劲瘦有力的腰线,一路纵驰而去,激起阵阵尘烟。
待得马蹄声渐远,才有人讷讷道,“方才那是言先生?”
“是啊,原来言先生还会骑马呢?”
“这样着急忙慌的,也不知赶去哪儿?”
若不是这天儿热得能将人化了,真是想追上去瞧瞧啊。
言徵一路纵马疾驰到了春织阁的后门,不等勒停马,人已经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脚步不停直直冲了进去。
后院儿里,因着天气太热,生意惨淡,铺子里只有一个打着盹儿的伙计守着,坠儿和缃叶都回了后头。
缃叶去张罗消暑的吃食,坠儿则在井边一边玩儿水,一边洗衣裳。听得动静,抬起头来,就见言徵一阵风般从门外卷了进来,到得跟前,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就是劈头问道,“你家掌柜的可曾回来?”
坠儿讷讷摇头,“不曾。”话落时,突然反应过来,一张娇俏的脸上带出了两分怒意,“言先生,我家掌柜的这才嫁了你几个月,你们都闹了多少回别扭了?这才将人哄回去不到两日,怎的又将她给气走了?”坠儿说着叉了腰,眼底已是快要冒出火来,管他是什么知书达理,受人尊敬的书院先生呢,只要是惹了她家掌柜的不高兴,就是他不对。
言徵的唇紧紧抿成薄薄的一线,没有搭理她,目光落在那头听见动静,正从厨房里走出来的缃叶,大步走了过去,到了她跟前,片刻未曾耽搁地问道,“宋娘子可知我家娘子平日有何处可去?”
缃叶望着他仍然清隽深俊,却莫名多了两分锐意的面庞,心头咯噔沉了沉,那一瞬,缃叶几乎笃定了晏晚晚的枕边人已经窥透了她的秘密,她沉吟片刻,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她和晏晚晚之间,一个不问,一个不说,这四年多来,一直就这样相安无事,却又相依为命地过活。
言徵说不上意外与否,只是眸子连带着面容都一瞬沉寂了下去。
缃叶看着他好似阴翳,清润不再的面容,心口紧了紧,再开口时,语气也不由发紧,“言先生,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话尚未说完,突然便听得前头铺子处传来一阵嘈杂声,她愣了愣,转过头,就见着方才还在铺子柜台后打盹儿的那个伙计屁滚尿流地从前头铺子奔了过来,脸上满满尽是惊惶,还未奔至,已是惊声喊道,“二......二掌柜,官兵......有官兵将我们的铺子围了。”
官兵?缃叶一愕,扭头见得后门处也有身穿程子衣的官兵闯了进来,转眼果真将春织阁围了个密不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