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艾云来养老院可不是来看黎云的,她带消息来,也是为了安邓欣的心。
邓欣得知消息后,果然很高兴,随后也跟金艾云一样露出了几分难过。
邓欣想起了自己听到的声音。
屈金银的声音她记忆深刻,不仅因为这事情刚发生不久,还因为屈金银的异变。
若不是因为屈金银,她也不会主动向外求助,更不会有黎云的插手。
邓欣并不知道黎云在她昏迷时就进入了金年养老院,有她没她,这事情黎云都会管。
她只当自己的一封投稿,引来了黎云,也给自己和金年养老院带来了改变。
而一切的起因,说来曲折离奇,全是因为和她不怎么相干的屈金银。
“这样就好了吗?”邓欣的心又变得惴惴不安起来。
她不是网上的键盘侠,犯人被逮捕、被公正判决了还觉得不爽,非要死刑才能泄心头之恨。她担心的是事情会在之后又起波澜。
“嗯,没事的。”金艾云理解邓欣的心思,点头肯定,“之后就发通告了。记者那边,我们也会主动联系,透露出一些信息。肯定不能全都说了,案子还在办,还需要调查。”
邓欣立马想到了那个找上门的记者,手指不自觉地捏住了衣角。
金艾云仿佛一无所觉,“所以你这边,如果有记者找上门,或者谁来找你打听情况,你都别说。你就跟他们说,警方和调查组都在办案,不允许向外透露消息。你让他们联系山南警局,或者直接把我电话给他们,让他们来找我。”
金艾云想得很细致,又补充道:“这边的保安我也会跟他们说清楚的,会跟他们领导说一声。你这几天都住在这里宿舍吧?接下来几天也别出去了。等事情过去了,你再做打算。不管你是要留在这里,还是去其他地方工作,都行。”
马上便要过年,金艾云却对此只字未提。
黎云在旁看着,便猜到金艾云已经得知邓欣的过去了。邓欣只是放下心来,一点儿都没察觉到这一点。
金艾云笑呵呵地又和邓欣说了几句,随后跟着邓欣探望了从金年养老院接来这儿的老人,又跟养老院的其他看护们问候了几句。
金艾云离开的时候,邓欣兴致勃勃地将她送到了门口,一直目送她的车开出了养老院才收回视线。
她的脸被冷风吹红,转回头进了室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邓欣的余光瞥见了身边的黎云,脸更红了几分,高兴地说道:“太好了。”
她也没其他话,只是传达着自己的喜悦。
黎云点头,“这样的话,这边就没我什么事了。”
邓欣一愣。
黎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原本以为只能两害取其轻,还不能完全解决麻烦,没想到事情在其他人手中迎刃而解。
想到此,他自嘲一笑。
李叔说的对,也不对。
他的确是压力有点儿大,救了几个人,再看到自己父母的惨状,联想到自身遭遇后,就妄想当一个超级英雄了。
他救不了所有的人,甚至连一个人都不帮助不了。
即使死亡让他变成了鬼,让他的过敏性体质变得与众不同,他依然只是个普通的“人”。生前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死后自然也没有。
借助老板的能力烧死一些恶鬼,救了几个活人,他遇到事情就想要大包大揽,真当自己无所不能了。
还好,他还没有走火入魔。
邓欣的事情给了他当头棒喝。
如今,他不是“功成”,但也该“身退”了。
邓欣想说什么,不知道是挽留,还是告别。
她这一停顿,就见黎云已经转过身,走了没两步,黎云又停下脚步。
黎云回头看向邓欣,“李叔,就是和我一起的那位老爷子说,你还是得想办法面对。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总要面对现实。”
他从热血幻想中清醒,心情稍显低落,但实际并没有什么损失。他希望邓欣也能从噩梦中清醒,不要再恐惧。
这一次躲过了危机,下一次呢?
黎云并不觉得邓欣能一直逃避下去。
尤其是他们这样的人……
黎云心中浮现出了郁明星临死时震惊不甘的面容。
他们目睹他人的死亡,也将目睹自身的终结。
黎云想了想,还是说道:“再遇到危险,你就联系我。我会尽可能帮忙。”
说完,他冲邓欣摆摆手,最终告别。
邓欣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
※※※※※
瑶城高中高二年级十一个班,四个英语老师,年纪有老有少。孙老师被害后,其余三名老师就接手了她原先带的班级。年轻的郑老师接手的是孙老师原来当班主任兼任课老师的七班。
说心里没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孙老师的死太过惨烈了,竟然被自己的亲儿子杀死,手段骇人听闻。只是听闻一点儿描述,都会觉得呼吸不畅。
再加上案件后续牵扯到了孙老师的两个学生,事情就变得越发复杂惊奇,如同一部大片。
郑老师年轻,大脑活跃,想法也挺多的。办公室里其他老师和孙老师相处时间更久,更为了解,但在聊了一阵,唏嘘感慨过后,也就放下这件事。郑老师却还想着这事情,按照电影桥段脑补出了好多剧情。
这种兴奋,是不可能显露在学生们面前的。
郑老师也不像两位老教师,教学经验丰富。乍一接手七班的教学工作,先不说了解学生,做针对性的教学和辅导,光是上升的课时和批改作业量,就让他忙得脚不沾地。没几天,郑老师喉咙就哑了,从老教师那儿分到点胖大海,一边喝,还得一边听老前辈的经验之谈。
七班也不知道是因为还没从班主任孙老师的离世中缓过神,还是不适应他的教学节奏,月考成绩一落千丈。
郑老师没有被英语教研组长批评,还被鼓励了两句,却是因此激发起了斗志,打算努力提高七班的成绩。
他劲头上来了,一时将孙老师的案件抛到了脑后,也忘了学校布置下的任务。
“小郑啊,你那边人选有了没?几个班有没有什么好苗子啊?”教学组长突然点了郑老师的名。
郑老师从办公桌后抬头,一脸茫然。
“就那个演讲比赛。你不会忘了吧?其他人都报上来了,就等你呢。我们也要都听听其他学生的演讲,演讲稿还得给他们多修一修。事情很多呢。得抓紧。”教学组长忽然“哎”了一声。
也是老教师的徐老师抬了抬头,“这一届没什么戏了。就是我们代笔写演讲稿,也就那样了。”
另一边的苟老师道:“本来我们学校就没什么戏,年年都是瑶外附中、瑶大附中他们轮流一二三名。上一届是出了个天才,也不能算老张他们教出来的。”
“那小姑娘能考上清华北大吧?”
“哪有那么容易?其他课成绩不行啊。听说是要出国,不准备在国内读了。”
“另一个也不行。我记得各科成绩都挺好的,但还是差一截。”
“那个高高瘦瘦的……”
“对对,长得特别高。”
“还有篮球特长,能加分的吧?”
几个老师讨论起来,让郑老师没有插话的余地。
他也不是不知道几个同事在说什么。
他们瑶城高中在瑶城高不成低不就的,属于中游水平的学校,升学率不算好,但大多数都能考个大学,学生和老师的目标,也就是能多一些人上一本、二本,名校是完全不奢望的。这样的学校,想要在市里面的竞赛中出风头,那就是天方夜谭了。
就如几个老师说的,上一届是出了天才,或者说是家庭教育特别好的学生,才在市演讲竞赛中拿了个二等奖。
这在瑶城高中已经是特大喜讯,颁奖照片都在宣传栏里挂了一年多了,微微褪色,还没撤下。
虽明知是“重在参与”,那该参与还是得参与。
这届演讲竞赛,学校里早早就让老师们准备起来。
郑老师一阵后怕,在组长看过来的时候,保证道:“今天就交名单。”
他是向学生布置了任务下去,却在之后忙得忘记了。
他这段时间忘掉的东西可不少。
教学组长也不说什么,就点点头,视线回到了电脑屏幕上。
郑老师记起了这事情,今天几个班的英语课,他就临时做了调整。
第一节课就是英语课的二班首当其冲,惊闻噩耗。一班级的学生被点着学号上台。因为是分组演讲的关系,组里那些学号靠前的同学受到了同组小伙伴猛烈的鄙视目光。上台之后,有的组毫无准备,哼哼啊啊,憋不出几句话;有的稍微做了准备,却只准备了演讲稿,没准备今天匆忙上台,最后只能低头读稿子;也有表现出众的,却只不过是比其他组像样一些,勉强做到脱稿而已。
郑老师越听越是生气,但也知道这里面一半是他的错,只好憋着气,每组公式化地点评几句。
两堂课连上,中间都没有休息,九十分钟下来,所有人都上过了台,所有人的煎熬又都要开始了。
谁都没想到这两堂课,居然让所有人都讲完了,一个没漏,最后一组的同学本来还想着明天才能轮到他们呢,结果越看表越害怕。这会儿熬过去了,几个人排着队,拉长了脸下台,和全班同学一起散发颓丧气息。
郑老师板着脸,如大家所料地批评了几句,但时间有限,没有长篇大论地批评,只是布置下了更多的作业。
他一走,班级里就炸响了抱怨声。
郑老师带的其他班级也马上收了风声。
七班今天的英语课在最后两节。
这给了他们更多的准备时间,同时也更让他们恐惧。
因为他们今晚的晚自习也是英语的。
这意味着他们可能在硬着头皮完成全班演讲后,还得听郑老师一个小时的批评。
“让我死了吧……”张毅豪首先摆出了西子捧心状,往课桌上一躺,仿佛马上就能表演一个当场暴毙。
“你就两句话,有什么好叫的?”冯晓推了推他伸到自己桌上的手臂。
“耗子、小驴,Mickey!还是你们懂我——”张毅豪隔着冯晓,超严殊和吕子奇伸手,喊着他们的绰号。
严殊翻了个白眼,低头拿着小纸条,临阵磨枪。
吕子奇连头也没抬,绞尽脑汁地念着纸片上的话,几个单词读得吭吭巴巴。这也不怪他。那几个单词都又长又拗口,吕子奇压根背不下来,只能按照下面的音标慢吞吞读一遍,还总会读错几个音。
他长呼了口气,“不行啊。不行啊,班长。我这真不行。我念都念不下来啊。这几个单词都什么东西啊。”
严殊看看吕子奇,一阵后怕。
他们两个抽签选段落的时候,他手气好,抽到的那张内容都是常用简单句,不像吕子奇那一张,一眼看过去就认识“this”、“that”。
冯晓摇着头,却不是那么坚定,“当初抽签都抽好了……”
“可我真的背不下来。”吕子奇赶忙道,还拿出在自己爷爷奶奶面前装乖的手段,露出了可怜巴巴的表情。
冯晓再次摇头,“现在再换人,别人也来不及背了。”
“班长你和杨慧慧一起写的稿子,你们肯定能背出来。”
冯晓没好气,“那你干嘛?”
“呃……我和耗子一块儿。”吕子奇眼珠一转,就拉了严殊。
严殊顿时惊喜,连连点头。
“你们三个就一人两句话啊?”冯晓不满地抱怨。
“要是准备时间多一点,还可以背,现在不行啊。”严殊说得很真诚,“要多给两天时间,我们肯定都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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