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护的私人扈从,大多是来自西域各国和萨珊波斯的奴隶,虽然他们地位卑微,并常受到残酷的训练,但也得到了极好的待遇,天天过着有酒有肉,甚至还有女人陪伴的日子,因此各个对张护感恩戴德,表现得极为忠诚。
张护刚志得意满地踏入刺史府的大门,一名秀士模样的人忽然急匆匆地小跑过来,对他附耳低语道:“禀告主公,长安有急信。”
张护点了点头,转身对侯在大门外的一干地方官员,拱手笑道:“此番巡视,诸位都辛苦了,还请各自回家吧,我们节后再会。”
待众官员齐声告辞离去,张护与那秀士快步进到书房,秀士交给张护一支红色的木管,张护取出一卷极薄的丝绢,来到窗边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字迹陌生的蝇头小楷:“张刺史安好,吾借无铭一用,归期难定,还请见谅。”
张护看完内容,再一瞧最后的署名“李明真”三个字,脸色登时为之一白。
秀士瞧见张护反应不大对劲,不由紧张地问道:“主公,信上写的甚么?”
张护沉默半晌,随手把密信塞到秀士手里,这才开口道:“那李明真发现我在调查她了,而且无铭似乎落在了她的手上。”
秀士细细看了一遍密信,说道:“主公勿虑,吕某以为,依这李明真的语气来看,她并没有怪责主公之意,而且似乎还有些欣赏无铭。”
张护点点头,随即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正扬说的倒也没错,只是你有所不知,我等的荣华富贵,实际上皆是由她所赐。”
吕正扬微微一怔,纳罕道:“既如此,主公为何还敢调查她呢?就不怕她对主公心生芥蒂么?”
吕正扬是近来拜在张护门下的幕僚,因博学多才,分析军政要事,常有独到的见解,于是很快就成为了张护的心腹,但张护很少向吕正扬提及自己升迁为刺史之前的事迹,故而吕正扬并不太了解张护与李曜之间的关系,一听张护方才所言,只道那李明真是自家主公的一大后台,而自家主公此举,毋庸置疑是犯了忌讳。
张护又叹了口气,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我哪知道她竟是这般厉害,否则我绝不敢派无铭去长安,不瞒你说,根据多方传来的消息,皇帝打破了自汉代以来女子不为外官的先例,一度任命她为御史,负责监察朔方诸州军事,而且她还亲力亲为,献计献策,为朝廷以战促和,北却突厥立了大功,如此一来,皇帝对其恩宠之隆,可想而知……”
张护话音未落,书房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扑愣愣的声音,遁声看去,就见一羽灰鸽飞来,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之后,落在书房的窗棱上,歪着脑袋发出咕咕声,似乎一点都不怕人。
张护一把捉住鸽子,取下绑在鸽腿上的蓝色木筒,抖出里面的鸽信,打开来看,脸色不禁变了几变。
吕正扬一见那蓝色鸽筒,便已明白了几分,低低地问道:“难道我们在长安所有的飞鸽传书点都被她发现了?”
张护点了点头,哭笑不得地道:“是的,她还说要与我等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