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黄家沟被一场泥石流冲平了,人虽然没事,家业却没了。许猴子找人打听才知道,家里未来的姑爷一家都住在镇上他四叔的家里。
等了一个多月,该收收,该种种,只听说,黄家在地头搭了三个草棚子,没听说黄家要在镇上买房,反而传来在镇东的荒地上准备买地建房的消息,许猴子坐不住了。
原本,他以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黄老汉底气那么硬实,在南山镇买两套房肯定没问题,可现在来看,失算了。
镇东那片荒地谁不知道啊,附近村子里去南山镇,远远都能看见那片地,荒凉的不成样子。白送都没人要,黄家去那里买地,明显是没钱,和灾民一起建村,蹭点镇里的福利。
许猴子要找许媒婆去黄家说一声,这个亲不做了,他如花似玉的闺女,嫁镇上他都觉得委屈,何况黄家如今破落了。
原本,许媒婆听说许猴子找她,心里还挺欢喜,觉得以前看许猴子还是看走眼了,你看黄家出事,人家还主动找她说亲事,说明许猴子还算个地道人。
她这个人,做媒从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所以风评不错。
进了许猴子家的院门,就看见许猴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他媳妇和两个儿媳妇在院子里坐着,正在剥玉米粒。
也都不是外人,论起来,许媒婆还是许猴子的远方婶子。
许猴子看见许媒婆进来,眼皮都不抬,也不说搬个凳子给许媒婆坐。还是许猴子大儿媳妇,低着头,从一旁端了个小凳子递给了许媒婆:”老奶,你坐。”
这边许媒婆屁股还没落凳子呢,那边许猴子开口了:“婶子,你看我家秀霞也十六了,再不说人家就大了。今天请婶子来,是想看看,让婶子寻摸着给挑个家庭殷实的人家。”
许媒婆一听,愣住了:“土根,你说什么呢,你家闺女不是相看了黄家沟,黄家老二家的大小子吗?”
“婶子,你可不能坏秀霞名声,她可是你亲孙女呢。黄家一直没个说法,也没下过聘礼,过过庚帖,这事不能算。”
“怎么不能算,当初你不是答应好好的,等秋收后过庚帖,准备聘礼吗?”许媒婆急了,不由提高了声音。
“婶子,我叫你一声婶子,那是尊重你,你怎么能把我家秀霞往火坑里推,黄家现在穷的叮当响,搭了三间草棚子就想娶我家闺女,那有那么好的事情。”许猴子看许媒婆发火,也不由提高了声音。
“秀霞,你给我出来。”许媒婆说着往屋里走。
许猴子家三儿媳妇刚好从房里走出来:“老奶,秀霞受了凉,刚喝完药躺着呢。”
“躺着没事,我就问她一句话,黄家的亲事她还说不说了。”许媒婆一把把许家二儿媳妇推开,一脚踢开西屋的门。
许秀霞哪里在躺着,正端端正正坐在窗前绣花:“老奶,不用问,我听我爹的。”
许媒婆气的大骂:“一家子不要脸的破烂货,许猴子,你不是个东西,黄家不是看我面子,怎么会看上你家闺女,如今人家出事,你家就赶紧撇清,就怕有一天,黄家发家,你求上门,人家也不会看你一眼。”
骂完,走进院子,顺脚把许猴子家门口半坛子腌菜踢倒,一股酸臭气息顿时充斥了整个院子。
许猴子家院墙是泥土夯成,风吹日晒已经剥落的不成样子。
许媒婆的声音又响亮,立刻就有人从院墙外头探头往里面看:“许家婶子,许猴子截了许老实家的女婿又反悔了?反悔的好,你再去许老实家说合去,我觉得彩霞比秀霞好多了。”
许彩霞就是当初许媒婆要说给黄德明的姑娘,她爹人称许老实,和许猴子是堂兄弟。许彩霞上面一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一家子虽然不富裕,却也过的和睦。
许彩霞又是个勤快的,天天帮着爹娘下地,给哥嫂带侄子侄女,人长的不孬,浓眉大眼,身材修长,就是没秀霞白。
许媒婆出了许猴子家门,立定想了又想,果然拐进了许老实家的院子。
许老实家院子,也是泥土夯的墙,墙边点了晚豆角秋丝瓜,正花开的热闹。院子里一棵枣树,枣子已经没了,地上干干净净,只飘着几片落叶。
许媒婆是知道黄家买地的事情的,买多少她不知道,但是肯定不少,说明人家腰杆子还是粗的,这样的人家,她还是舍不得就这么回了,所以又厚着脸皮来了彩霞家。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确实很看重彩霞这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