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杀人的人气势上一直压迫着他二人,何所思心里就没了低,李匪夷反而还能镇定。
这是一个傲气的杀手。
一个从未失手的杀手,有傲气的本钱和本事。
“匪夷所思”如果退让,眼睁睁的看着他杀了胡金福,明日在江湖上就会人人得而诛之。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能不能消灾是一回事,但视而不见,临阵退缩,就是另外一回事。
“匪夷所思”强行而上,杀人的人杀了胡金福之前必须杀了他们。
谁杀谁。
谁能杀谁。
谁能杀得了谁。
“匪夷所思”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原本想杀了令人闻之色变的“一语成谶”,在江湖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却不想让自己处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死是可怕的。
比死更可怕的当然也有。
人人得而诛之更可怕。
死的会更可怕。
“匪夷所思”如今的重中之重不是护卫胡金福,而是事关自身生死。
“匪夷所思”生,胡金福生。
“匪夷所思”死,胡金福必死。
但杀人的人不动手,“匪夷所思”也不会动手。
“匪夷所思”在等。
等什么?
也许只有“匪夷所思”二人知道。
“时辰已到。”杀人的人突然道。
他不想再等了。
他本不必等。
不过,当他扫了角落里的苏小河一眼,选择等半柱香。
他看得出苏小河手里的被布包裹的剑。
他无视苏小河的寒酸。
他注意到了苏小河的淡然。
一个随身带剑的,一定是一个江湖中人。
一个江湖中遇到杀手杀人,而不躲避,必然是一个有所依仗的人。
杀人的人从不轻视有所依仗的人。
况且,方才两人已经有了一面之缘。如果是敌人,不必在如此巧合的地方相遇。
但他谨慎。
所以,他等了半柱香,只是在确定一件事。
苏小河究竟是敌人,还是萍水相逢的人。
此间,苏小河身上的气息没有一丝异动,反而当何所思怒意横生,却又不敢对他动手时,苏小河忍不住想笑。
李匪夷没有感觉到苏小河方才想笑,何所思也毫无觉察。
但他瞒不过杀人的人。
杀人的人一直很敏锐。
敏锐的人才能杀人,而不是为人所杀。
更加锐敏的人,一定会杀了不如自己敏锐的人。
杀人的人此时觉得苏小河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人。
时辰到了,他首先提醒对方。
杀人的人习惯杀人之前提醒对方。
这也是给“匪夷所思”最后的机会。
“匪夷所思”无视这机会,无动于衷。
杀人的人话音未落,李匪夷与何所思对视一眼。
杀人的人闲庭信步的走向胡金福,何所思阻拦了他的去路。
李匪夷所思与何所思同时出手。
李匪夷身影矮胖,但身手极快,与他肥胖的身影完全不同。
他的手比他的人更快。
手也是白嫩嫩,胖胖的手。
他的手很肉,很柔。
但胖胖的很肉,很柔的手,可以轻易捏碎一块石头。
无人敢无视这样的一双的手。
他的手如果沾到杀人的人的后背,杀人的人只怕会被他打穿。
而何所思看似高高瘦瘦,举手投足之间力达千钧,与他柔弱的身影形成明显的反差。
他的手枯瘦如柴,好像只有骨头,没有肉。
但他的手很硬,五指可以轻易刺穿厚厚的墙壁,就想刺穿一块豆腐。
如果是人的胸膛,就像穿透一张纸一般随意。
杀人的人随手扬起了手。
他向后扬起一只手,碰到了李匪夷的手,只听“咔嚓”一声,那很肉很柔的手更柔了。
柔如棉花。
李匪夷的手骨尽皆粉碎。
杀人的人同时撞向了何所思,力达千钧的何所思被他撞的后退,站立不住。
何所思立即刺出了铁刺一般的手。
杀人的人只出了两根手指。
苏小河靠着墙壁,眯着眼,低声自语:“指?剑?”
他话音刚起,何所思身上冷汗直冒。
他刺向杀人的人的手还没有碰到对方,对方的双指已经刺穿了他的肩膀。
刹那之间,李匪夷右手手骨粉碎,何所思肩头留下一个血洞。
“我给过你们半柱香。”杀人的人淡淡的道。
何所思脸色一变,额头冒出一个血洞。
苏小河看的分明,杀人的人双指在他说话就已经刺了出去,而且指尖并未触及何所思的额头。
但他的指劲破空,穿透了何所思的额头。
“我杀了你——”李匪夷嘶声尖啸。
蓦地,那声音戛然而止。
苏小河看到他的后心一串血水飞出,杀人的人只是扬了一下双指,破空的指劲就刺穿了李匪夷的胸膛。
杀人的人脸色没有一点变化,似乎对杀人习以为常,就像对吃饭睡觉一样习以为常。
胡金福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个字,伸出手指着杀人的人亡魂大冒。
苏小河觉得这人很可怜。
李匪夷与何所思也有些可怜,但为了保护胡金福,面对强敌死战不退,值得敬佩。
而胡金福临死前却要面临如此的煎熬,真的有些可怜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人呢?”
苏小河不由自主的一张口,就知道自己还是没改掉那个毛病,师父虽然千叮万嘱,他记在心里,却没有听从。
“你想救他?”杀人的人转过头,冰冷的眼神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