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孟子涛手中的剔红盒子,肯定不可能是永乐时期所作,但以工艺来看,应该是明代的作品。
印盒为圆形,在盒盖中心雕婴戏图,婴戏图是我国非常盛行的题材,有连生贵子、五子登科、百子千孙的吉祥寓意。
只见画面之中,十数子在庭院间戏玩,各式各样,整体组合成一幅带有喜庆气氛的婴戏图。圈足处,署有刀刻“大明嘉靖壬午年制”横书楷书款。
整体而言,印盒纹饰繁复精细,刻划精细流畅,造型优美大方,无论其漆色、刀法或纹饰均代表了当时制漆工艺的水平,且保存至今品相完好,实属不易。
孟子涛有些爱不释手的打量着手中的这只剔红印盒,他对剔红作品是仰慕已久,但以前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这是因为,剔红的工艺实在太过复杂了。想要制作一件剔红作品,先要在胎骨上以朱砂漆髹刷多层,少则**十层,多则达到一二百层,形成非常厚的漆膜。
等它风干到一定程度,有些像是咱们现在的牛皮糖那种状态时,工匠才可以在漆层上画出图案纹饰,然后趁着不沾刀的时候用刻刀通过刺、铲、钩等手法刻成浮雕,彻底干燥后再行打磨,最后成器。
制作剔红的“火候”很难掌握,等它干透了就剔不动了,就像我们在生活中,一旦家具上起漆皮以后,你拿指甲盖一碰,漆就掉下来了,这种状态下,当然不能制作剔红。
但如果在过黏的状态下剔,因为漆是非常黏的物质又会沾刀。所以必须在既不沾刀又不脆的时候迅速制作而成,因此给工匠留出的时间并不充裕。
正因为这样,越精美、越复杂的剔红作品,价格就越贵,而这对以前的孟子涛来说,肯定是消费不起的。
现在,孟子涛总算有一个获得一件精美剔红作品的机会,他甚至都不想再看剩下的那支五彩瓷笔,他就已经做了决定,笔筒他就换这只印盒了,哪怕还要再加个三五万(这只印盒的市场价在二十五万左右)也没关系。
由于对这只印盒的喜爱,孟子涛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正当他看到落款的时候,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整个人顿时就好像被浇了一盆冰水,显得有些呆滞。
看到孟子涛眼中的喜爱之色,鲁温韦心中就闪过一丝喜色,看来那只笔筒应该没问题了。但马上孟子涛又呆愣了起来,这让他很奇怪,问道:“小孟,怎么了?”
孟子涛回过神来,干笑一声:“没什么,刚才想到一些问题。”
“哦。”鲁温韦点了点头,但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而且还有一股不详的预感,这让他心里嘀咕道:“难道这只印盒有问题?”
鲁温韦马上就摇了摇头,觉得这事肯定不可能,就凭自己的眼力怎么可能出问题?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嘛。
孟子涛不动声色地把印盒又打量了片刻,就放了回去,又把剩下的那支五彩瓷笔拿到了手中,观察了一番之后,又放了回去。
最后,他指着那方鸡血石印胚,说道:“鲁师傅,我就换这方印胚吧。”
鲁温韦对孟子涛的选择很奇怪,他没有开口答应,说道:“小孟,如果我刚才没看错的话,你应该是很喜欢那只剔红印盒吧,为什么你最后反而选择了这方印胚?”
“这……”孟子涛干笑了一声,显得有些迟疑。
鲁温韦摆了摆手,正色道:“小孟,你放心大胆的说,就算说错了,我也不会怪你的。”
孟子涛开口道:“鲁老师,那我直说啦,这只印盒我有些看不准。”
“果然!”鲁温韦心里暗道一声,不过他并没有动怒,平静地问道:“那你能不能说一说原因呢?”
孟子涛说道:“鲁老师,您先看一看这只印盒的落款。”
“落款?”鲁温韦拿起印盒看了起来,结果字迹一入眼,他也和刚才的孟子涛一样,表情呆滞了起来。
孟子涛心里叹了口气,看来鲁温韦应该是大意了。
事实上,绝大部分剔红都无款,包括清宫造办处“油漆作”的真品。有款识的分为两类,明代宣德年以前是在剔红器底部用针划出款识,这叫“针划款”;宣德之后采用刀刻楷书年号,然后填金,叫“填金款”。
这只印盒其他看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问题就出现在这款识上。如果是真品,肯定是填金款,但这只印盒,却根本没有填金,不用说,肯定是有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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