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季桓曾说过,苏颖腹中之子并非皇嗣,倘若此话当真,他那一副事不关己冷冷淡淡的样子……未免太大度了些。
不过他这人素来如此,从年少是便是,心思隐藏得深,表面丝毫不显,除却情事上有些许难以抑制的失控,其他时候都一个模样。
对于与他的床事,我从一开始的害怕抗拒,到如今的无谓,也算是适应过来了。
自那夜后,他的确忍耐许多,非撩拨到我也动情时才慢慢侵入,虽每到后头他总会发狠发野,却比当年好上太多,且他日日为我涂抹那份特制膏药,竟令我有时也能察觉出些微快感……
不过好在每每完事后,青栀都会为我端上一盅避子汤,说是他亲口吩咐的,我自然不疑有他,亦稍稍安心些许。
“姑娘,”午膳过后,我正躺在榻上闭目养神,青栀却撩起珠帘,笑着走了进来:“您看谁来了?”
“阿姐……”
紧接着响起两个欢快的喊声,我一下睁开眼,猛地坐起身子,果然见霖儿和博儿一左一右跟在青栀后头,双眸亮晶晶望着我。
“这……”
“姑娘,今日念亲节,陛下知您思念家人,特意吩咐奴婢带两位公子来探望您。”青栀稍顿片刻后,又补充道:“原本夫人也是要来的,只不过上官大人更需要夫人的照顾,便因此作罢了。”
“多谢你,青栀!”念亲节在大燕并不盛行,我差点忘了这个节日,没想到还能在今日见着弟弟们。
“姑娘客气了,奴婢不过谨遵陛下吩咐而已,”青栀笑了笑:“若无其他事,奴婢告退。”
青栀一退出门外,博儿顿时活泼许多,蹦跳着来到我身边:“阿姐,博儿好想你呀~”
我忍不住伸手拥住他,博儿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少年,小脸生得白白嫩嫩,又聪明又机灵,看上去十分讨喜。
“阿姐也想你们,”我抬头望向霖儿,满意道:“嗯,不错,又长俊了不少。”
霖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阿姐莫要取笑霖儿了,阿姐才是真真变美了呢,看到阿姐过得好,爹爹娘亲就放心了。”
我不由笑了笑,忙问道:“最近府中怎么样?”
霖儿笑眯眯:“自从解禁后,府中又好过许多,只是……”他说着耷拉下脑袋,看了眼博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犹疑地瞧着“眉来眼去”的两人,追问道:“只是什么?”
霖儿叹了口气,将情况如实说了出来:“阿姐,博儿喜欢读书,可是没有先生教他,也没有学堂肯收他……”
这话说得我眼睛一酸,一般人家的孩子到博儿这个年纪都已经入堂参考了,难得博儿天资聪颖喜爱读书,却连学堂也进不得。
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温声道:“博儿,以咱们家的情况,即便你以后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也是不能参与殿试步入仕途的,你还要继续读么?”
博儿抿着小嘴,认真道:“阿姐,爹爹说,读书是为明智,不是为了做大官。”
我蓦地愣住,随后咧嘴笑了笑,抚上他小脸:
“乖孩子,阿姐答应你,会让你读书的。”
今日季桓回宫时,我破天荒等在了殿外门廊下,他挑了挑眉头,径直揽着我进殿:
“顶着太阳站在外边做什么。”
“自然是等陛下回来。”
他抱着我坐于御案前,薄唇轻笑:“这么想朕?”
我忍住不适,主动环上他脖颈:“多谢陛下今日允许博儿和霖儿进宫探望。”
他斜倚于御座,好整以暇:“只是这个?”
我默了默,也不拐弯抹角循序渐进了,直接道:“陛下,博儿眼下已经到了读书求学的年纪,陛下可否替他安排一个学堂?”
望着他不置可否的容色,我又连忙强调道:“不必国学,私塾也成。”
他微阖着眼瞅着我看了半晌,忽而展颜一笑:“所以,朕又有什么好处?”
我手心紧了紧,攀着他肩胛亲了亲他凉薄的唇瓣:“求陛下成全。”
他忽而压住我后脑勺狠狠亲吻了一通,随后径直撩起我裙摆,头低了下去……
我双手紧抓住御椅边缘,极力压住以往那般的抗拒,不过一会儿,他抽空抬起头,绯艳薄唇覆上丝丝晶莹,略带些不甘与嘲讽道:
“你也就有求于我的时候才这么乖了。”
……
季桓果然遵守诺言,自那日后,博儿被送去白马学院,那里集齐当代大儒,是莘莘学子们向往的圣地。
我由衷替博儿感到高兴,这也是我在深宫中唯一能有些安慰的消息了,至于我和季桓,各取所需,利益互换,亦无不可,总归他有无数种办法能得到他想要的。
然而这一切平静却在我收到一张字条时,被彻底打破:
“太后之死,另有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