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小王爷正经八百地打着幌子,“你就当我想锻炼一二。”
杨缱气笑了。
自觉这答案的确不着调,季景西想了想,又补充,“其实还是想同你亲近的心情更多。”
“…………闭嘴吧。”少女彻底红了耳根,干脆把头埋他颈窝里不起来了。
小王爷被她这鸵鸟模样逗得弯了唇角,接下来的路好歹放了她一马不再调戏人。穿过羊肠小道,又拐了个弯,没多久,两人便来到一座颇为清僻的院前。杨缱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院子,良久才恍然大悟,“此处是晋先生……”
“嗯,晋师备课之处,我借来的。”季景西帮她把话说完,走到院门前,脚尖轻轻一踢,不怎么客气地踢开了门,而后大摇大摆地将人抱了进去。
院中早有人等在那里,一身白衣翩翩,安静独坐于石桌一侧,听见响动,缓缓抬眼,见这两人是这么个出场方式,微微怔了怔。
“……温喻?你怎么在这儿?”杨缱惊讶。
温少主不紧不慢地起身,飞快地囫囵打量她一遍,目光在她半垂着的手臂上凝了一凝,又抬眼对上季景西。后者怀抱着杨缱立在原地,凉凉飞起眉眼迎上他,带着一丝挑衅和更多的理所应当,“劳烦国师来一趟,我家阿离还请你多费心了。”
“不劳烦。”温子青的声音一如既往清冷如霜,“把人放下,燕世子可以走了。”
杨缱太尴尬了,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温喻之,还是以这样一种方式,简直窘迫得想找个地方钻进去。早知是来见人的,她说什么也不会让季景西把她一路抱过来。
拍拍季景西示意他放自己下地,杨缱小声嘟囔,“放手,温喻在呢,太不成体统了。”
“哪就不成体统了?你伤着呢。”季景西瞥了一眼怀里的小没良心,虽然不舍,却还是乖乖松手,动作轻柔地把人放下,“本来是要找孟斐然的,但他这会也伤着,就只好先拜托国师了。知你的伤不好让外人知晓,所以就没找孟夫人,国师的嘴应该还算严。”
“温某自不会乱说。”温子青凉凉开口。
杨缱心中感动,却不好表达,只好认真地看着他。后者哪顶着住她湿漉漉的眸光,当即轻咳一声,正经道,“不准讳疾忌医,也不准逞强,回头需要什么,告诉我,我给你送去。”
“……哪用得着你。”少女忍不住撇撇嘴,“人都跑没影呢。”
祖宗啊,你真是我心肝。
季景西险些被她这毫不设防的撒娇击溃,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讨好地捏捏她的脸,“我回头去给你赔罪好不好?乖乖让温少主给你瞧伤,我待会来接你。”
杨缱微微一怔,“你要走?”
他只是送自己过来?不留下吗?是……还有旁的事要做?
“留下陪你也不是不行。”景小王爷故作深沉地沉吟,“不如求我?”
“…………快走!”少女破功。
“好好好,这就走了。”季景西被赶得一步三回头,“温喻之,阿离本世子就先交给你了,给本世子端好你的医者本分听见没?我家阿离要是回头少一根头发丝,我……”
碰!
杨缱忍无可忍地拍上了院门。
庭院里终于安静下来,少女满脸尴尬地回过身,想对温子青说点什么,后者却像是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淡淡道,“坐。”
“……”杨缱难得气弱,乖乖在石桌旁坐下,看着温子青将脉枕拿出来,当即便要将手放上。然而没等她抬手,对方便先一步阻止了她,“别动。”
杨缱愣了愣,下一秒,温子青微微倾身,亲自将她的手臂抬了起来,“放松,无需用力。”
听话地放松下来,杨缱一边任他捏着自己的胳膊,一边好奇道,“温喻,你从国师塔来吗?”
“不是。”温子青专心致志捏着她脱力的手臂,随口答,“我本在附近,燕世子寻了我,说你可能会受伤,拜托我来瞧瞧。”
杨缱讶异地微微张口,“……他先一步猜到的吗?”
温子青维持着低头的姿势抬起眼,顿了顿才道,“我看了你的比试,太过冲动,不过能赢下来,很了不起。你的对手是个高手。”
“多谢。”杨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能赢的确侥幸。虽说南苑教授君子六艺,但并非每样都要学到极致,这也非南苑与世族的本意。我今日是气运好。”
温子青点点头。他世族出身,明白杨缱话中之意。世族培养弟子,尤其是女子,君子六艺只是锦上添花之举,平日里练习骑射也只是为了君子之风、修身养性,而非培养武状元。世族子弟,总归要什么都会一些,但不求专精。
“如何?”待眼前人重新坐回石椅,杨缱问。
“伤得不重,但按理也需静养数日,如果你今后还想同今日这般骑马射箭的话。”温喻之平静回答,意料之中地没在少女脸上瞧见后怕和惊讶,明白她这是心中早就有数,也的确是想好了分寸才出手的,不由面上微霁,“看你这般,我倒没有白白期待。”
“嗯?”少女歪头。
“若你是个不顾分寸、只见眼前得失之人,我会很失望。”
年轻的国师说话丝毫不客气,但却让杨缱露出了笑容,“看来我没让你失望呀。”
温少主微微颔首,摸出银针先帮她稳住伤,一番诊治后才接着道,“擂台赛弃了吧。”
“好。”杨缱毫不犹豫地选择听他的。
忍不住抬眸看她一眼,温少主被如此听话的病人感到分外满意,唇边也多了笑,“文试在三日后,到时我去锦墨阁给你埋针。”
“好。”杨缱点头,“你的医术,我是信的。”
她眸光灼灼,目中有星,望过来时仿佛一泓清澈见底的池水。温子青少见地与她对视良久,这才略有些仓皇地移开眼,顿了顿道,“可还有哪里不适?没有的话我便开方子了。”
杨缱摇摇头,一边看他写药方,一边百无聊赖道,“温喻,有件事我想同你商量,你给我些建议可好?”
温子青下笔不停,只道,“你说。”
“我想将漠北王家的故人接来京城,可我出京不便,府中派出去的人又不得对方信任,否则也不会只将子归一人送来……”杨缱苦恼极了,“我已修书数封去漠北,可得到的回信却都只是不温不火的问候。那不是我外祖家的亲人吗?为何他们不信任我重建王家之心?”
白衣青年沉默听着,直到将最后一笔写完,才缓缓抬起头,“你想好了?”
杨缱点头。
“重建一个世家大族,非一日之功,个中困苦,非比寻常,真想好了?”
杨缱抿了抿唇,“……我承认我先前的确动摇,虽是沿着这条路在走,可终究不够坚定。但就在武试开始那一日,我忽然就觉得,王家的荣光不该被埋没。温喻,我不想再让琅琊王氏成为一个连提都不能轻易提的禁忌,我想让子归挺直腰板长大。”
定定望着眼前的少女,温子青良久才垂下眸,先是将晾干的药方子叠好放在一旁,之后又将银针收好,直到一切都收拾妥当,才重新对上她。彼时杨缱也在一动不动地望他,见他看过来,微微挺直了脊背。
“五月,北方许会有变。”青年突然没头没尾说道。
杨缱安静地听着。
“自下一丈峰起,祖父便嘱托我看护你。”他道,“我帮你去漠北将人带回来。” </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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