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杨缱瞥他一眼,从对方脸上瞧见了和她自己差不多的复杂模样。
“撤?”季景西继续保持不动,只低声道,“我送你回府,瞧着他们一时半会说不完。”
杨缱几不可察地点点头。
……两人走了。
尘世子回府后如何在面对妹妹时难得流露出尴尬暂且不提,翌日上元节,宫中传出消息,靖阳公主要同江右陈氏嫡枝二房的陈洛议亲了。皇上的动作很快,待消息流出时,陈府已将陈洛的生辰八字递了上去,与靖阳公主的一起,转手便放上了钦天监的案头。
这么一个大热闹很快便触动了京中不少敏感之人,听说太子殿下当日便下帖邀了陈洛参加上元夜宴。为了与民同乐,宴被设在曲觞楼,同去的除了太子、六皇子、陈洛,还有袁铮、陈家少主陈泽,顾家顾亦明等等盛京里数得上的王孙公子。
放在以往,这些人之中数陈洛的身份最低,然而上元夜宴,显然陈洛才是那个主角。
宾客名单乍一看没什么问题,都是与太子季珪、六皇子季琅素来交好的,但仔细一瞧就会发现,这之中混进了一个画风截然不同者——袁少将军。
……袁少将军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居然也在受邀之列,结果去了才发现,哦豁,太子殿下热情地为陈洛介绍他时,说的居然是他与靖阳同乃漠北军同袍!
噫。陈洛看过来的眼神挺复杂啊,不爽他与靖阳在军营同吃同住?
这人入戏挺快,不过才刚议亲,就拿靖阳当所有物了?
少将军挠挠头,觉得哪不对劲,可惜景西、小孟都不在,无人帮他解惑,太子殿下又并未做什么多余之事,反而全程都平易近人,挑不出错。这让袁铮越发迷茫,挣扎了片刻,索性放弃,很是光棍地开心享受起来。
反正,看不惯的人无视就好。
而与此同时,信国公府里也迎来了一位客人。
“师兄终于来了。”杨缱开心地望着眼前俊朗挺拔、唇边带笑的青年,眼底喜色毫不掩饰,“盼你许久,终于等到你上门,说好的出了年节就来呢。”
“让阿离久等,是为兄的不是,可用罚酒?”谢卓失笑。
“彦之莫要惯着她,哪有什么不是,你能来才是令府上蓬荜生辉。”杨绪尘笑着开口。
主位上,杨霖捋着胡须颔首,“说的不错,不必见外,当此处乃自家便好。”
“是这个理,酒要少喝。”见到故人之子,王氏的心情也是极好,拉着谢卓一阵关切,“听闻卓儿前些日子受了风寒,可有好利落?待会散了席,姑母让钟太医再给你瞧瞧。”
一边说着,王氏微红的眼睛里尽是心疼,“太瘦了,得好好养一养。”
王谢二家从前极为亲近,王清筠在未出嫁前,与谢卓的父亲谢三以兄妹相称,如今见着谢卓,一下子便勾起了王氏的思亲之情。
谢家出事时谢卓刚过十岁生辰,家破人亡后,这位昔日的谢家嫡长孙不知亲身体会过多少人情冷漠命运不公。这天下放眼,如今也只有信国公府能待他依旧。
面对众人,谢卓感慨万分,起身朝杨霖夫妻行了大礼,“卓在此谢过二位亲长。”
“你这孩子……”王氏瞬间便落了泪。
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杨霖亲自上前扶起谢卓。故人之子已成人,又是如此优异俊朗之辈,说不欣赏是假。
“好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来日方长。今日乃上元佳节,莫要伤怀。”他坐回主位,轻轻拍着王氏的手背安慰,之后又望向谢卓,“既然来了,便好好在此住下,卓儿大才,又比这几个丫头小子年长些,若是得闲,还得劳你提点他们一二。”
谢卓恭敬地应声,“说提点那是折煞卓了,绪尘、阿离、绪丰、绪冉皆是人中龙凤,绪南绾儿年岁虽小,却也玲珑剔透,您二位好福气。”
“听见没,卓哥哥连咱俩都夸了,哎呀,心里美滋滋。”杨绪南悄悄跟杨绾咬耳朵,然而声音却一点没收住,倒是让人听了个正着。
杨绾简直想晃一晃自家这个五哥脑袋里是不是有水,见他这副自得模样,无力感油然而生,但还是决定配合他,小大人般一本正经地点头,“嗯,我也是,美滋滋。”
众人:“……”
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笑出声,瞬间便引得席间笑声连成一片。杨绪尘、谢卓皆是哭笑不得,杨霖大笑不止,王氏被自家蠢儿子气得没脾气,其余人也纷纷笑场,先前稍显哀伤的气氛顿时消失不见。
“你可闭嘴吧南弟……”杨绪冉不忍直视地捂脸,“卓哥,你别夸他,真的,他不经夸。”
谢卓发自内心地笑起来。
真好啊,杨家的氛围。哪怕是他还在陈家嫡长孙时,这样的场景都没见过。世族规矩太多,谢家祖宅常年冷冷清清,哪会有这般欢声笑语。
真是……羡慕。
厅堂里每个人脸上都有笑,谢卓也跟着笑,唯有垂下眼眸时才流露出几分发自内心的哀与叹,但很快便又收敛起来,尽心尽力地让自己融入其中。
感觉到有人在瞧他,谢卓回头,一下便撞上杨缱担忧的视线。两人相邻而坐,只隔着不远的距离,后者见他看过来,暖暖地对他笑了笑,“师兄。”
谢卓险些被这个笑容晃了眼,微微一怔,回过神安慰道,“我没事,莫忧。”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