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下厨真有一手,留着他咱也有口福不是?我觉着他不像探子,探子可没他笨,这么容易就将自己暴露了,只要不是来刺探军情的,咱也别这么小气,连个容身的地儿都不给人家!”
“不可不防,”严青山开口道:“如今将军病情反复,厥国那边虎视耽耽,朝廷还费劲心思往西北安插眼线,一个不慎,我们便是腹背受敌。”
“娘的,对付那群厥人就够烦了,朝廷那帮走狗还来瞎参合,搅的我们不得安宁,若是他们再派什么狗屁军师来督军,老子第一个就把他打成狗屎!”
杨冲想起曾经的军师就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
“还有那些个狗屁御医,根本不是来治病的,而是来要命的!”
徐老将军一生为国征战,打了多少胜仗?牺牲了多少弟兄才成就如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徐家军?
天下是太平了、昌盛了,可忠武将军也有了功高震主之嫌,如今将军有病不能治,不敢治,一代贤将没战死沙场,竟要被病痛夺去性命么?
“不必多言,”霍衍烧掉手里刚刚看过的信函,对二人道:“那几个御医已经回京了,将军病情属实,既然他们已经确定了将军必死无疑,想必朝廷这阵子不会有大动作了。”
“真的没办法吗?”一向顶天立地的汉子此刻也红了眼眶,杨冲低声问道:“真的,没法子了?”
霍衍沉默不语,冷硬的脸上没有表情,过了好半晌才开口道:“若是早两年治……”
霍衍没说下话,不过严杨二人又怎会不知?
将军一身伤病,若是早两年治,也许还有望,现如今,只能拖一日算一日了。
想到这里,杨冲冷笑一声,道:“怕是有人已经在盼着将军归天了,西北大军的兵符,谁不想要?也好,且让他们争的头破血流,我们只管在一旁看戏。”
“无论如何,白虎营绝不受朝廷的走狗摆布!” 严青山也恨声道:“军师?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就杀一双!”
“陆行远是最后一个,”霍衍道:“从今日起,白虎营不再收新兵。”
主管招兵的严青山会意,点头应声。
陆行远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监视了半个多月,这半个月里,他自己没感觉,却苦坏了暗中监视他的人。
“跟伙头营的弟兄们一起,四更天起来,和面蒸馒头下灶做菜,再备好下顿的料后,就去伙头营后面的菜园子里鼓捣,他有个不大不小的毛病,就是爱干些费力气的事儿,周伙头儿弄那个小菜园子本来是种蚕豆的,为了时不时能弄出些下酒菜解解馋,他倒不嫌麻烦,半个月里硬是将园子扩大了一半。”
“如今那园子里头被他种上了不少东西,土薯种的最多,还有些葱姜蒜。”
“晚上干完活,他就去白湖那边捡盐块,半个月日日不落,捡了不少呢,最近几日他又在菜园子里磊了个小灶,专门熬盐用的,熬完就晒,还真被他弄出了不少上好的青盐。”
杨冲这时插了句嘴,奇怪道:“他弄出来那么多青盐干什么?”
严青山有些不确定道:“难道是想去宁州城里卖?”
“他不知道朝廷不许贩卖青盐么?”杨冲咂咂嘴,道:“也就是我们在外扎营偶尔才能吃吃青盐,他若是打着用青盐换银子的算盘可就错了。”
“那倒未必,”严青山道:“青盐比官盐不知好吃了多少倍,宁州城里私自贩青盐的还少么?朝廷明令禁止是止不住的,他若真想卖,也不是卖不出去,宁州城里收青盐的贩子比比皆是,这银子倒好赚的很,只要他胆子够大。”
没理会二人的质疑,霍衍对那汇报的手下道:“继续说,他还干了些什么?”
那人想了想,又道:“原本就是这样了,他日日都做这些事,规矩的很,到了时辰就回营睡觉,不过属下发现他夜里隔三差五趁伙头营里的人都熟睡后,悄悄出帐,不过倒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是到溪边去洗洗衣物,擦擦脸。”
“肯定有蹊跷,”杨冲道:“不然干嘛非要夜里去洗?为什么不跟着弟兄们在白日里洗?夜里那个冷劲儿连我们都受不了,更别说他那身子了!”
“回骁卫,这个属下倒是看出些门道,”那人道:“属下暗中观察他这么多天,发现他这人总不自觉的透出些公子哥儿的做派,虽然长得黑了点,但经他手的东西都是干干净净的。”
“原本伙头营的菜用水洗一遍就好,他却非得洗上两三次,为这事儿周伙头儿说了他好几次了,没想到他倔的跟头驴似的,全当周伙头儿的话是耳边风,只要让他洗菜,他就非得洗的仔仔细细,直到菜上连个土渣都找不到才罢休,所以属下觉得,他夜里去溪边也是因为不愿与大家一起洗,太爱干净了,这人,从前就算不是公子哥儿,八成也是伺候公子哥儿的,这太爱干净的习惯怕是改不了了。”
“他倒是讲究,”杨冲笑道:“得,这爱干净可不是毛病,咱也不能在这上挑理不是?你还瞧出什么了?”
“没有了,”那人摇头,道:“除了熬青盐这事属下拿不准他要干什么,其它的事,他都很规矩。”
“继续留意他,”霍衍吩咐道:“再观察半个月,若他还是这样,你就不用再盯着了。”
“是。”那属下领命告了退。
事到如今,霍衍心里已经有五分放心陆行远了,知道他不是能生大事的人,虽然他的身份还是容易让人生疑,不过他若是一直这么安分,那白虎营也不会吝啬给他个安身之所,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