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月苦笑起来,眼泪不断地涌出,她暗中轻轻地旋手,一掌打在结界上,杏声往后退去好几步。“可我会取笑自己,我居然对你怀有侥幸之心。你可知道,绮雯对我动手只需你稍加阻拦,这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既然是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说出来,为何说出,要我相信,却做不到?我看不透你,云杏声,我始终不知道你要的究竟是什么。”
杏声见西月浑身有些颤抖,那是断脉崩坏前的绞痛,绮雯将其体内能量拨动。断脉这样的禁术原本就损耗西月命数,如今崩坏,更是将命耗的所剩无几了。西月身体承受不了这份能量,便会...灰飞烟灭,能量散落,重现曲探花。
“西月,再相信我一次。”杏声哀求般说道。
当初极力隐藏着的禁术,因律法不允,若讣之于众,会牵连族群。如今禁术即将解开,而自己也将在解开之时灰飞烟灭。今日不将事情与他挑破,来日必受牵制。西月心烦意乱。平衡杏声不能死也不能活着。西月默默在心中重复了几遍,每重复一遍,心口都传来一阵阵空疼。
杏声恢复了冷静,却一反常态,他说:“你我各取所需,你不欠我的。你想动手便动手吧。就按是挑战规矩。赢了我,你就是荒界的战神。不会有人纠结于此。”
“一旦交手,于你于我,毫无益处。”西月重复了一遍。
“那你想怎么样?”杏声再次靠近结界,西月知道,那并不是一种期待回复的语气,那眼神更不是有商量余地的样子。西月在那一瞬间总算想到了这种眼神的来源,是七术的眼神。像是一种无路可走年迈的野狼,周围全是精壮的小野狼,他们环伺在老狼身边,等它咽气,就能饱餐一顿了。杏声眼中的狠劲缓缓地减少,说:“西月。我已经走错了,再走下去,你我都得死。”
“我要护着落野走过这段时间,你也有自己的坚守,为何不合作一次?”西月问。
“你和灵川倪霖在楔翌宫走出多少消息你心中没有计算吗?你和一文暗通信笺,真当无人知晓了吗?私立族内禁军是想造反吗?”杏声反问,“还要我说下去吗?你隐藏得深,你要的根本就不是落野安定,也根本不是荒界的未来。落野西月,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就算骗了全部人,把自己也给骗了,也骗不了我。事已至此,何必在彼此面前假装呢?”
西月咬着下唇听完,又苦笑起来。“既然六殿看得开,那不是更好合作吗?只可惜我如今状态,看不清六殿下究竟想着什么。我想要的都与你说了,殿下不是也说再给一次机会吗?”说罢,假意歪着头,等杏声回应。
“动手,杀了我。”杏声
“为什么非要逼我动手?”西月说,“即便你我不说,无人提起绮雯。要我现在杀了你,一来坐实我体内能量之事,二来你顶着荒主旗号来到的南水族,我就是弑主,三来落野基业未稳,水川万不可放过意远... ...不是你说的,我们活下去就好吗?如今最好的决定便是,你我达成共识... ...”
“你私立禁军也好,暗自与兽界联系也罢,可为何,你偏要碰那禁术?那可是死罪。”杏声说到死时几乎是无声,他心中怒火,却无处可发。
“可事实已经发生了,我早就用了禁术,又如何?”
“西月,落野西月!”杏声指着她,说道,“对,事情已经发生,并且在将近十年前你就用断脉禁术了,这件事你当它已经过去了。为何,也是过去成为事实的,落野获稻之死,九尾灵康之罪孽,你偏偏无法松手?你告诉我个理由!”
“我、我、我不知道!”西月泪流满面,“我在前人之事上找我存在的意义,但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毫无意义。我这样说,你能懂吗?”
“我不懂!我不懂!你是个活生生的人,获稻和灵康已经死了,前者身死后者在大家心中已经死了。你还活着,你站在我面前!我不懂!若你做的是想让自己活下去,为何还要追查下去?我三番五次提醒你阻止你甚至是威胁你,可你却利用我的身份,扩大落野的威信。落野活下去是你想要的,可落野繁荣起来,是你想要的吗?”
西月摇头,她看着自己的指尖被冰霜冻结,生成小冰晶。“这些你都能懂,为何不懂我的存在毫无意义呢?我没有未来,我看不到我的未来在那里。自从出生开始就该死,若不是断脉,我活不到现在。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有时候你是对的,可我偏不按你说的去做,有时候我知你在犹豫,我便利用你这份犹豫。其实我也看不懂我自己,所以才看不懂你。现在你能明白了吗?”
阳光照着白雪,冰墙一般的结界就在两人之间。一人侧身一人直面。
世间很多情感的产生是无法用理由去让人明白的,有些人生来就是愿意去相信别人的人,有的人则恰恰相反。
明知对方说的可能是对的而避而不为之,不信之,这就是心魔。
“冷兰,你休要插手此事!”云横的语气还是这样冰冷冷的,“我盯你好几天了,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云横殿下别来无恙。”冷兰呵呵一笑。
作为九尾族的族长,冷兰关心的不再是简简单单的生死,她曾立誓要带着族群再度走向繁荣。冷兰心中清楚,要让荒界再度接纳九尾族,非七术之言不可。就因九尾雪狐族神女卞冬便是当初是七术之父,也是上一任荒界之主平衡晋淌钦定,九尾族被封雪山屏障,也是他老人家一手造成。
云横身上流窜着的风带动着雪花款款飞起又落下,他猛地将风压下去,说道:“大族长听不懂我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长枪自手边长起,顺着风和雪演化出来。冷兰见此不禁往后退了半步,她冷眼却嘴角勾着笑,“云横殿下,您所维护之人,却是个不堪维护的。我真替您,伤心呢。”
“少说废话吧。”云横长枪飒爽飞出,风雪交织着直奔冷兰。冷兰见状立刻翻身化形,速度提升,躲开一枪。
冷兰说道:“殿下,何不听我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