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急促的手机铃声闹醒,系主任的电话像追魂夺命一样地告诉我:警察局来人了,要带我去做笔录。
不过和昨天的事情没关系,是肖琎的父母得知他的死讯之后匆匆回国报警,要把所有有牵涉的人都带到警局盘问。
我问心无愧。肖琎生前的遗物都被我收在一个箱子里,那个箱子被我放在他父母买给他的别墅卧房,密码锁就是他生日。
手机卡我没敢扔,那里面有保持我和他最后一次的通话记录,如果被误会成我销毁罪证,那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不过黄河自己也不干净。
我看了手机时间,才五点二十一,外面风有些大,我穿了一件厚点的外套.我还真没这么平静过,此生第一次遇见警局问讯,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警车正停在行政楼大门前,系主任不在,上班时间还没到,应该只是给我传个话而已,我上前停在那名警察同志几步远的地方,笑了笑,“我就是姚楚黎。”
从小我有个坏毛病,心里越难受越发慌,我就笑得越开心。
从进去那里面到现在,已经过了二十一个小时,我中途只喝了两小杯水,没有吃任何东西,对面的人问我话我一概说不知道,设了静音的手机静静摆在我面前,一分钟前就在亮屏,显示的是陆骁的来电,可我不想接。
我桌子对面的一个女警察敲了敲桌子,“可以接电话,按免提。”
哦,他们以为我是不敢接。
我伸手去拿手机,按了免提之后低低应了声,他那头的声音传了过来,“姚姚,今天又翘班?打你一天电话你都敢不接?”
我想笑但是扯不动嘴角,也说不出话。
他察觉到不对劲,语气急促起来:“你现在在哪儿?”
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还记不记得我前男友死了的事情啊,他们怀疑,”我顿住,有点说不出口,“肖琎自杀和我有关系。”
那边的呼吸声突然顿住,我终于笑了出来,放下手机掐断了电话。
我笑意盎然,刚才示意我接电话的女警察又敲了敲桌子,“案件还在审理中,是死者家属报案,我们只是对你暂时拘留而已,并没有定罪。”
我本来就没罪。
手机的屏幕又亮了,电话进来,显示的还是陆骁。
他的名字笔划太多,我用目光一遍遍地重复临摹着,十多遍之后手机还是亮着,对面的人有一个忍不住要去按,我翻了个白眼,先他一步伸手出去挂断了电话。
他们也意识到有点唐突,整个审讯室蓦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他们也不再开口问,我也闭嘴不说话,僵持着很久,外面突然有敲门的声音,进来的人低头凑在那个女警官耳边说了几句,那个女警官刷地抬头来看我,先前都是带点不以为然的眼神里突然多了几分热切,我的心颤了颤,难道我这个没犯事的人居然真能定罪么。
谁知道她只是和蔼地笑了笑,“耽误你时间了姚同学,案子结了,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死者家属请求撤销立案。”
我看着他们没回过神来,手机又亮了,还是陆骁。
“姚同学,我们送你出去吧。”
我心里茫茫然一片,不受控制地挂断电话然后关了机,他们在前面七弯八拐地带路,我僵着身子游尸一般跟在后头,不知所措。
一天加一时,从我进警局到出去,整整二十五个小时,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现在正好是朝阳冉冉而升,迎面的全是白花花的阳光,跟电视剧里一块块金砖齐密地码成一摞似的,让人睁不开眼来。
那片极致的白里,却慢慢走出一个人,我半捂着眼帘的手愣愣垂下,陆骁全身晕着朦胧的金光,跟佛祖似的。
我眼睛死命地睁大去看,想着以后欠他的就更多,他要挟我做牛做马的机率就更大,一腔悲意之下,泪刷地就流了满脸。
他走近来将我搂住,转身向前走,也不和后面警局的人打招呼,笑了一声,“吓坏你了吧,看你哭成这样。”
他搂得我的肩很紧,□□的鼻梁锋利的眉,粉嫩的薄唇跟刀片似的割得我心口疼。
我一颗被保护的少女魂雄雄燃了起来,却又被他一句话浇熄得火星不剩,“回去之后,把你家的那盒骨灰赶紧葬了,伯母知道后和我来说,我也觉得这样不太好。”
哦,你丢了肖琎给我的手链子,还想丢了肖琎的骨灰。可真够意思的。
他将车开动,侧脸帅得无与伦比天下无敌,可我很想扇他一脸,他朝我看着,少见地笑得眉眼俱弯,心情仿似很好,“怎么了,又在想什么心事?”
被我忽略掉笑意的那张白皙英气的脸和施以言的脸莫名重合在一起,我平静问他:“对了陆总,你和施以言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