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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奏皇上,山东、江南为国家财赋所出之地,近年大水为灾,兼以役繁赋重,民不能堪。若复军旅经过,日费无数,其将何以应付?
况里河一带,路狭水浅,今营建大木以及漕运粮船,尚未能如其而至,又加以皇船数多,拥挤而行,大木必不能前进,运船必不能急行,误事非轻。意外之虞,尤为不可测。请陛下居深宫,养身体,则国家幸甚,臣民幸甚。”
说话有条有理,有根有据,平常人听了自然会取消南巡的决定,可是正德皇帝是谁啊,从小到大不知道听了多少像这样的言辞,无论是前任的大学士刘健、谢迁,李东阳,还是现在的杨廷和、梁储都经常对着他说教,这些话早就耳熟能详,所以正德不等其他人出言附和杨廷和,便一摆手道:“朕意已决,莫要多言。”
随后也不宣布退朝,径直走了。,殿中群臣面面相觑,但早已习惯正德这样的行为,也不见怪,立刻躬身唱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朝议结束后,由些正直的官员不愿离去,三五成群的讨论着刚才的事情,对正德的决意十分不满。
这时礼部尚书毛澄说道:“诸位同僚,谁有办法打消皇上出巡的念头,皇上身为九五之尊,理应在承天殿上处理国政,不能总是出巡,荒废国事。”
“毛尚书所言在理,但皇上一意孤行,为之奈何。”说话的是户部尚书石玠,“今梁大学士染病未愈,不如我们同去探望,也好商讨此事。”杨廷和虽为首辅,但对大学士梁储还是很尊重的,也表示赞成,一行人走出奉天殿,过了金水桥,出门午门,坐着轿子慢慢往梁府前进。不久,众人到了梁府,看着这场面,早有仆役通报大学士梁储。
梁储虽报病在身,却也明白朝中大臣前来拜访,肯定是有重要事情相商,早令人大开中门,亲身前往迎接,一阵寒暄客套之后,梁储开口问道:“诸位大人,早朝未过,怎么一同登门拜访,是否与皇上有关。”
众人相视苦笑,除了皇帝还有谁能让朝中大臣齐聚一堂共商对策,毛澄也不多言,直接把正德皇帝的意思对梁储说了。梁储是明成化十四年进士,因才华出众选庶吉士,由翰林编修累官至吏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加太子太师衔,入参机务,因杨廷和回家服丧,所以一度出任内阁首辅。
当政期间,直言敢谏、不畏权势、刚正不阿,力劝正德帝减奢靡之风,梁储多次犯颜直谏,虽然正德皇帝置若罔闻,但并未加罪于他。因朝中局势动荡不安,梁储担心自己不能胜任首辅的职责,屡请杨廷和还朝,杨廷和还朝以后,梁储于是礼让而位居廷和之下,不计较官位之高低,朝中上下对他十分敬服,所以群臣都到他府中商讨大事。
“荒唐之极,皇上喜好嬉戏,难道我等做臣子的都不明是非?明天老夫定要上疏,恳请皇上收回旨意。”梁储一脸怒气说道,显然对正德皇帝的做法十分的不满,群臣纷纷附和赞同,商议明天一同联名上奏,定要皇帝改变主意。
“梁大人所言深合我意,本官身为首辅,哪怕是冒犯龙颜,也要直言请谏。”杨廷和最后拍案起立,肃然说道。“义之所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虽千万人吾往矣!”毛澄激动道,让群臣精神为之振奋。
商议之后,敲定方案,众人纷纷向梁储告退,相约明天一同触颜直谏,梁储也冷静下来,回到书房,提笔疾书,不知不觉时间悄然而逝。傍晚时分,梁府管家向梁储汇报,湖广安陆兴王府有人前来探望病情,梁储有些惊讶,自己与兴王虽有接触,但已经好久没有来往了,怎么突然之间有人来拜访。
梁储想了想,兴王在湖广安陆素有仁声,先帝也喜爱这位嫡亲兄弟,在世之时常常厚赐于他,既然他派人来拜访,见见到也无妨,如是求自己办事的话,再冷拒也不迟。片刻之后,管家带来人到了书房,关好房门,退了出去。
梁储疑惑的看着来人,长得很普通,一张大众脸,属于看过就忘记的那种类型,出言问道:“你是兴王派来的,有何凭证?”
“参见学士大人,卑职有王府腰牌为证。”来人在怀里掏出一个盒子,躬身递给梁储后,慢慢的后退肃立一旁。“王爷怕梁大学士不信,特命卑职带来了当年先帝赐予王爷的玉如意一柄。”
梁储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有个小牌和一柄玉如意,牌子正面铭刻兴王府令字样,随手一翻,背面刻着锦主卫总旗属等字,梁储皱眉,锦衣卫,来这做什么。再看玉如意,温润白质,正是宫中御用之品,如不是赏赐兴王之物,宫中有备案,梁储一查便知。
“兴王命你前来有何事情?”梁储半信半疑问道。
“王爷有一封密函,让卑职亲手交给大人。”来人也不废话,再次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裹,摊开外面的油纸,是封密封的信,呈给梁储后道:“大人可有吩咐?”
梁储开启密函,看完信中内容后,神情一凝,闻言说道:“你去回复兴王,就说老夫知道了,会如实查证,如真的此等事情,老夫自会处理,让兴王费心了。”
“是大人,卑职告退。”
来人走后,梁储看着跳动的烛光,不由喃喃自语:“真是多事之秋啊,有人终于忍不住要趁机借势谋变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