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张信告别莫学正,从州学从发,在附近地区找到一个渡口,与船家谈好价钱与去向,载着客船飘流而去,客船顺水而行,加上船家经验丰富,初三子夜时分到达武昌城,因为宵禁,张信也只有在船上再睡一宿,等待武昌城门开启。
武昌一词,发源于东汉末年,时值汉丞相曹操率军讨伐东南的地方诸侯孙权,双方在长江中游两岸形成气氛十分紧张的军事对峙,孙权为抵抗曹操的军事打击,在长江江汉平原段的南岸严密布兵,随后发生了著名的赤壁之战。
因驻扎有大型军事基地而逐渐商贾聚集,形成集市,当地因武而昌,故时名武昌,还有一种说法,是孙权给武昌命名,意为武运昌盛,武昌与鄂州这两个名称在历史上多次交换,到元朝开始定为现在所见的地名。
清晨,张信被船家唤醒,武昌已经大开城门,允许过往行人客商进城,付过船资后,把行李寄放好,张信也随着进城的人流慢慢通过城防口,检查路引交纳进城税之后,张信总算正式进入武昌府了,武昌不愧是省会,人来人往,摩肩接踵,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
转弯抹角不下数次之后,气喘吁吁的张信终于按照莫学正给他的地址找到袁方他们居住的地方啦,是一家较为整洁清雅的客栈,听说这是莫学正提前近个月前来预定的,如果是像张信这个时候前来武昌,城内肯定没有居住的地方啦,只有在城外借宿。
乡试之期,武昌城内前来赴考的秀才学子不下数千人,有经验的学子会提前到来,没有任何经验而且又没有得到别人提醒的只能在城内转了一天,毫无所获之下出城在附近的百姓家借住,因为城内已经人满为患,且不提客栈,就连道观、寺院都挤满了人。
如你在城内有亲戚朋友当然最好不过了,如果没有的话,那下次只能学精明一些,早早就来到武昌城入住,虽然花费不少,但可以安心备考,不用因为居住问题而忧心忡忡,影响考试时的正常水平发挥。
像莫学正这种老谋深算的人就更不用提及,提前一个月到南昌寻找居住区地方,可以慢慢选择几处环境幽雅、舒适,价格合理、适中的客栈预定,付好定金之后,可以慢悠悠的在别人羡慕嫉妒的眼神下入住,当然这个方法只适合那些家境条件阔绰的学子,如果你实在是没有钱,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这位客官,如果是吃饭那请落坐,如是想投宿,那么只能说抱歉,小店已经客满,请再到别处寻找。”看着喘息未定,驻足四顾的张信,这家客栈的伙计非常有礼的出来说道,没有礼貌可不行,谁知道这些前来参加乡试的秀才会不会有飞黄腾达的一天,如果不小心得罪某人,将来可是要后悔莫及的,这可是经验之谈。
“找人,你们店秋桂阁里的几位秀才在吗?”张信平复气息后问道。
“客官,不知您找秋桂阁里的哪一位客人?”伙计彬彬有礼问道,既没有回答张信的话,也没有回绝。
“袁方、张胜、孙进,三人在不在?”张信步入客栈,在大厅内寻一个空位坐下后径直说道:“你就和他们说,张信来了,让他们出来迎接。”
虽然是清早,但客栈厅内的人不在少数,听闻张信此言后纷纷骚动起来,交头接耳低声讨论这个人的口气怎么这么大,居然让那三人出来迎接,而且也没有听说过张信这个人啊,难道又是个为了扬名前来挑战的人。
“这位兄台,他们几人早上出门访友,归时未定,想挑战他们,明日请早。”这时厅中有人出言说道,语气有些不屑,挑战,张信脑子一转,就知道怕是这三人又弄出什么事情来,询问伙计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静静的坐着等待他们回来,反正也累了,正好休息。
厅中众人见状,知道张信这是在等待三人的回来,都露出激动兴奋的表情来,没有三分三,哪敢上梁山,看他如此有持无恐的模样,恐怕真有几分才学,有好戏看了,有好事者在低下询问谁知道那三人的行踪,准备跑去通知他们。
质疑、忧虑、鄙视、兴奋、无视,各种各样的情绪在众人心里浮现,闲言碎语开始在厅内蔓延,声音有扩大趋势,连张信也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其中内容,苦笑之余,张信也不再理会这些无聊人士的闲言闲语,反正等人回来什么事情都清楚了,用不着费心辩解。
张信越是无动于衷,厅内的讨论声就越厉害,想起自己早上还没有吃东西,如今腹内饥肠辘辘,张信向客栈伙计要了一份膳食,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经过兴王的长期调教,张信吃起东西来举止分外优雅,注意细节之人心中一凛,心里暗暗猜测其来历不小。
吃过早餐袁方他们还没有回来,张信无奈之下让伙计泡了一壶茶,准备慢慢打发时间,忽然张信感到面前一暗,一位年约二十,文质彬彬模样的秀才走到张信前方空位,和声询问道:“这位兄台,在下与你同坐,你不会介意吧。”
也不等张信反对或者赞成,拉开张信对面的椅子落坐,自我介绍道:“在下沈轩,武昌府人士,未请教兄台是?”
仔细打量沈轩半响之后,真是缘分不浅啊,张信暗暗嘀咕,没有想到在哪都会遇到姓沈的,而且看其模样以及名字,这两人的关系呼之欲出啦,张信的目光让沈轩有些不自在,自从上次比试输给袁方等人之后,沈轩心里非常服气,每天都上门向三人请教,今天还有事情相邀,刚才进来的时候却发现众人在议论纷纷,对着张信指指点点,心中好奇之下向人询问,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特地前来探明张信的底细,希望等下能对袁方他们有所帮助,可惜他还没有弄清张信的来历,他的底细反而被张信弄清了。
“沈园是你什么人?”张信没有回答沈轩的问题,反而试探性的询问道。
沈轩一听这话,心里涌起惊涛骇浪,脸色刷的就白了,他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自己的家世,因为沈轩并不希望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沈轩知道如果道出自己出身商贾之家,恐怕原来与之交好的朋友同窗肯定会逐渐疏远自己。
在明代初期,商人是不准参加科举的,更不可以为官,直到明朝中期,朝廷设置了商籍,商籍之设立,才使得商人子弟不但有参加科举考试的机会,更可以保留名额,使他们较一般平民容易取录,话虽如此,但其他学子对商人出身的秀才监生非常的瞧不起,认为他们与自己相提并论简直就是对自己的一种污辱,因为除考试之外商人可以向朝廷缴交钱银,便可以成为监生,明景泰年间,为充实边防财政需要,开纳马、纳粟、纳银入监之例,使商人有机会因监生而得官,因为明代的监生可以补低级官职。
想起自己寒窗苦读才有今日,而商贾奸猾之徒却因为财大气粗,而可以不劳而获,这怎么能让他们心里平衡,嫉妒之下当然不会与之来住,虽然自己是凭真本事考上秀才的,但人言可畏,沈轩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被张信道破身份之后,才显得这般惶恐不安。
虽然心里惶恐,但沈轩却不愿意撒谎,如果不是因得沈园之助,自己也不会有今天,做人要知恩图报,忘恩负义之徒沈轩也非常鄙视,经过内心中的挣扎后,沈轩脸色苍白,语气微弱却坚定说道:“沈园乃是在下之从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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