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是因果,一切……终将得到报应。”
静静不明白叶悲秋这话的意思,但听上去却有股怨恨的味道。
她没有再问叶悲秋,而是决定一定得问问二皇叔。
……
葫芦亲王向愈发狂暴的风雪中走去,他又来到了光明顶,在这模糊的大雪中,四处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然后他又看见了那个背影,今天她依然穿的是一件白色长袍,长袍有些宽松,却没有随风雪而舞动。
她的秀发就披在肩上,她正背对着他,散发出无尽光明。
葫芦亲王嘴角挂着一抹笑意,他在雪地里蹲了下来,眼中那些密布的血丝已经消退,一双如孩童般清凉的大眼睛透过弥漫的风雪,无比清晰的看着那个身影,也同时看见了那身影里藏着的黑暗。
叶惜花手持圣典从神殿走了出来,她看了一眼站在极远处光明顶边缘的葫芦亲王,摇了摇头,向静静和叶悲秋走去。
葫芦亲王上光明顶她自然是知道的,他上来的原因,她也是知道的,只不过知道是一回事,如何去解决,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应该去看看他,无论如何,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年他并非故意抛弃你们,而是因为光传承到了他的手里。”
叶惜花看着叶悲秋很慈爱的说道:“光关乎人族安危,非常重要。所以……他无法离开皇城。而这几天下来,你应该明白他对你的爱,应该懂得他是多么在乎你。”
静静安静的听着,似乎知道了一点什么。
叶悲秋低着头,想了想才很是冰冷的说道:“既然他以人族安危为重,他就不应该拥有别的东西,比如爱情,比如亲情。爱情与亲情需要呵护,就像一颗小树苗一样,必须为它遮风挡雨,必须悉心照料,它才能得以快乐的生长。”
叶悲秋抬起头来,她没有蒙着面纱,一张凄美的脸仿佛冰雕一般。
“人族安危这种事儿不是他抛弃我和娘亲的借口,那是他的选择。他既然选择了光,那么,他就选择了和我与娘亲从此再无关系。他既然选择了光,就应该在皇城里和光过一辈子,就不应该来这里。除了增添我心中跟多的怨恨,便于事无补,没有任何意义,更无法消除我这么多年来在心中砌起的那堵墙。”
“当年那些事情我知道几分,你父亲确实是迫不得已。为了和你母亲相守,他甚至放弃了皇位,如果光交到了承天皇帝的手里,他早已和你们团聚。只是不知为何圣武大帝将皇位传给了承天皇帝,却将光传给了葫芦亲王。想来,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他这次出来了,说明他已经解决了光的问题。你就无法包容他当年的苦衷?无法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叶悲秋再次沉默,她的一双原本也应该如同孩童般清澈的眼睛却很是模糊,她看向光明之外的风雪,然后说道:“老师,我没有父亲。破境是不可以重圆的,如果强行为之,除了被那锋利的镜片割得遍体鳞伤之外,不会有任何的意义。不如不见,不如相隔的远一些,这样起码不会伤害到彼此。我始终觉得,既然他在做出选择的时候放弃了我们,他就没有资格再来找回他失去的东西。这便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叶惜花没有再说,她想到了夜游,夜游当年选择了夜,放弃了她。
夜游当年也来过光明顶,也想求得她的谅解。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成了光明神座,她似乎也谅解了夜游,却没有了再续前缘的想法。
自古多情空余恨,红颜……当真薄命啊。
叶惜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风雪中的葫芦亲王,又回过头来说道:“就算你不原谅他,可你心中为何黑暗?既然你选择放弃他,那么你就应该选择放下。如果你再无法化解心中的黑暗,真的会在某一天被光明净化的。”
叶悲秋忽然转头向葫芦亲王看了一眼,有些小声却非常坚定的说道:“他……应该得到惩罚,这样……才公平。”
静静忽然感觉有些冷,因为叶悲秋这句话而冷。
她现在才知道叶悲秋就是她的堂姐,是二皇叔的女儿,难怪二皇叔会离开上京而来光明顶,难怪二皇叔这些天会站在冰天雪地里看着叶悲秋。
葫芦亲王并没有听见她们在说什么,但他却看见了叶悲秋转头这一眼,这一眼让他感到非常冷,于是便摸了一个酒壶出来,大口的喝了一口。
烈酒入口,顺喉而下,就像一道火焰燃烧下去,便感觉到一股暖意。但心却依然很冷,还很痛。
那是他无比期待的一眼,但那一眼里却有一股杀意,这股杀意很淡,却很清晰,还很锋利。
他依然蹲着,却无比悲伤。
他一直蹲着,直到天色将晚,直到狂风住,大雪依然漫天。
光明顶的边缘处有一个雪人,这个雪人是蹲着的,却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