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腥风血雨,自然知道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就是弱肉强食,就是谁的拳头硬,谁说的就是理。
唐霸道艰难的撑起了双手,拼命的抬起头来,眼里哪里还有昔日的霸道光芒。
他的眼里流露出的是乞求,是哀求,是可怜巴巴,就像冬日寒冷的夜里流浪的狗,望着一个孩子手里拿着的一个馒头。
“我、我、我求求你、求你、饶、饶我一命,不要、杀、杀我……”
他真的跪在了西门映雪的面前,浑身都在颤抖,就连说话,也在颤抖。
暴雨依旧,一旦开始破境,便不可停,也不可逆,唯有等着生或者死。
西门映雪就这么站在唐霸道的面前,他开口说道:“看,这就是希望,你求我了,你就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可是,我不答应,你就会绝望,现在,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绝望。”
唐霸道惊恐的抬起了头来,眼里已经满是绝望。
“你……你言而无信,你答应我求你就绕我一命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他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就像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夜寒蝉忽然转过头去,喃喃的说道:“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
法海依然笑眯眯的,他很有趣的看着眼前那一幕说道:“残忍?佛经有言:种如是因,有如是果,一切唯心造。唐霸道当初在天下好吃楼捅西门小院长一枪,便是昨日之因。西门映雪以天阶中境而胜唐霸道,在他破境之时施以羞辱,便是今日之果。所以,这就是报应。”
西门映雪收起了混铁棍,唐霸道心里微微一愣,难道他真的会饶我一命?
他的眼里又流露出了一抹希望,便看见西门映雪摸出了一幅画来。
这就是西门映雪刚才以他的血为墨而作的一幅画,一幅一树桃花朵朵开的画。
“杀你,真的会弄脏我的手,所以,你就看看这幅画吧。”
西门映雪丢下了这幅画,转身看了看夜寒蝉等人,便笑道:“你们看,我真的就将他杀了,圣阶以下第一人,也不过如此。”
青龙天将房士龙等人向西门映雪恭敬行礼,便走了过来,便看见那幅画落在了地上,地上便有一颗桃树,这颗桃树上开着朵朵艳红的桃花。
“唐霸道……是武锋之的儿子,皇上的意思是……想带他回去一同受审,不知道院长大人意下如何?”
房士龙话音未落,西门映雪却微微一怔:“他是疯子的儿子?疯子给皇上戴了一顶绿帽子?”
房士龙苦笑着点了点头,心想这种话儿只怕只有小院长大人敢说了。
唐霸道也抬起了头,他不可置信的说道:“不可能,我是大皇子,我怎么可能是武锋之的儿子?我要见父皇,我要向父皇说清楚,我是他的儿子,武锋之这个疯子,他疯了,他血口喷人!他……他……”
唐霸道忽然想起当初对武锋之说与其坐困北平,不如起而反之。
武锋之只是沉默了两息便答应了他。
甚至为了安全的进入溯风卫,武锋之还叫唐霸道约见了唐云裳。
他凭什么这么帮我?就算我登上九五之位,最多也只能封他一个上将军。而父皇已经准备将上将军印交给他,他根本没有必要为自己而反父皇,因为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可言。
“他……真的才是我的父亲?”
房士龙点了点头说道:“我想是错不了的,因为你母亲已经走了,应该是回了水月洞。如果他们是清白的,你母亲根本不用走。武锋之已经被抓起来了,如果院长大人允许,我就将你再抓回去,然后去水月洞将你娘也抓回来,你们一家子就可以团聚了。”
西门映雪想了想,却说道:“团聚这种事情就算了,你回去告诉天威皇帝,唐霸道必须死,而且就是现在,死在我手里,我看着他死,才算了结。我不喜欢做斩草不除根的事情,许多故事都是这种桥段,最后春风吹又生,又生出许多麻烦。”
唐霸道又惊恐的叫道:“这是皇命,是皇命啊!你岂能不尊皇命?”
他又转身向房士龙叫道:“房天将,你带我回去,我要见父皇,让我再见父皇一面,我不想死在这里,不想死在他的手上。”
房士龙再向西门映雪行礼道:“既然院长大人有此意,弟子便遵从,就算是皇上,也必须遵从。”
西门映雪看了一眼地上的那株桃树,那株桃树上的花忽然飘飞起来,在雨中纷飞,像一朵朵的火苗,在暴雨中燃烧。
一树桃花飞起,仿佛正向唐霸道而笑。
一树桃花落下,唐霸道在桃花中燃烧,在他自己的血里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