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元十七年的春天格外的暖,大地回春,生机盎然,各色的花儿香得轩城乘风十里,沁人心脾。遥遥望过去,入眼的全是一片勃勃的生气,叫人赏看了心悦目得很。
可就是这万物逢春的好时节,轩城北十里的大西佛寺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冲城与卫城相继被破,乾城督主在府上遇刺,宣武侯秦天被打的节节败退,别留宫三档头也被人悬了首级在循武门……
轩城领番赵亭一条条念着卜报,擦了把汗看着首座上的梅掩袖,小心翼翼道:“督主,若是今次拿不下君术辉,别留宫在贵妃相爷心中的位置怕是……”
别留宫是凤鸾城统管阴人的组织,所谓阴人,本是被割了子孙根进入凤鸾城的奴才。可到了凤起帝时,出了个叫梁纳兰的阴人,自创了别留七式与留萤小扇这两门非阴人不能修炼的功夫,还几次三番地解了凤起帝的刺客之围。自那时起,别留宫在帝王心中的位置便不一样了。
如今皖帝时代,秦家半掩江山,相国秦四海、贵妃秦柔、宣武侯秦天三人内揽超纲,外握兵权。别留宫掌事督主梅掩袖与秦氏一脉搭上了线,别留宫在大夏的权势几乎到达顶点。
梅掩袖是宫中混迹四十年的老阴人,听了赵亭的话倒也不慌。他把玩着手中的玉骨折扇,阴声道:“西四城接连沦陷,宣武侯兵败,连老三都没了,君术辉手下有能人啊……”
赵亭点头,“君术辉在西边树大根深,加上跟玉莲教来往甚密,帝座平日里对他也是礼让有加的。只是没想到他竟会反,帝座可就剩他这么一个亲兄弟了。”
他还要再言,却听见一名阴人递了话进来,梅掩袖蓦地睁开眼,沉声道:“白王……林白起……好端端地她跑到轩城来做什么?”
林白起!赵亭听了这名字,眉毛经不住跳了一跳。
在大夏的一众官员看来,白王一贯是最刚正不阿、最神秘莫测、最命里带衰的一位。
大夏开国以来只得这一位女郡王,林白起却也不辱使命。她治下极严,白花馆除了本分的歌舞乐医,从不插手派系纷争。
可虽说是个林白起是个郡王,到底管得只是歌舞乐医。今次平的是西乱,戚太后并未调用统辖凤澜府亲军的澜王,而是选择了这位连王妃都在洞房花烛夜跟人跑了的倒霉蛋。难道真指望白王倾城一舞,将君术辉的兵勇跳垮了不成?
真真不知那只老狐狸是作何思量……
赵亭心里正想着,只听窗外传来极冷清的声音:“区区一个君术辉,就搅得整个西都人心惶惶,秦家和别留宫的气数是要尽了么?”
回头看去,只见林白起穿一袭白色掐金线广袖朝服,身后跟着两个掌事女官,再后面便是两排垂手而立的宫人。门内的阴人见是白王来了,忙跪下来。
林白起进门后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见地上一群人不敢起身,便皱眉道:“跪完了自己起来便是,还等本王请你们不成?”
赵亭等人闻言连忙起身,方抬起头瞟了白王一眼,便被她那气势压得又低了下去。
林白起身上那股子压人的气势,全来自于她的那张脸,然而说到白王的脸,谁都禁不住要惋惜,因为她从来只给人看到她的半张脸。
白王这么做并不是因为骄矜,而是在前次国难中,她为了炸平赫尔族的狼瞳营,自己被连累得也几乎炸毁了半边身体,经灵丘殿殿主救治了三天三夜,方才保住了性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被破格封了郡王。
只见她的右脸带着银蓝色纹路繁复的面具,隐隐可见琥珀色的瞳孔,半隐在那面具之下。那琥珀色的眼珠是没有焦距的,空洞而诡邪的模样却更衬出左眸的晶亮俏媚,融合出一种摄人心魄的美。仿佛她的目光扫到谁身上,便能将那人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这女人坐在赵亭面前,已经让他的精神紧张到了极点,可更令他惊惧的是,那柱凛冽的目光,此刻正一瞬不瞬地钉他的身上。
“赵大人,您这一脑门子的汗冒得倒是稀罕。本王既来了这里,灭不了君术辉,皖帝要的可是本王的脑袋。” 林白起呷了口茶,笑得冷清。
“白王教训得是。”赵亭定了定神,朝她施礼道:“前日君术辉已经占了上水岭,今日扎营便扎上了遇篱坡。明日程闯带的那五万大军压过来,轩城里的一万七千将士要怎么挡,还请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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