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我的弟弟是超人（五）

    想着，兰斯的心情像是浸了水的海绵，瞬间变得沉甸甸的。他拉了拉强纳森的手，说，“爸爸，我想去和拉娜说说话。”

    强纳森叹气，“好孩子，去陪陪拉娜吧。”

    一直紧紧盯着兰斯的克拉克立即发现哥哥要走开，他不依不饶地就要跟上去，好似一条小尾巴，兰斯只得牵着他的手一起朝拉娜走过去。

    妮儿阿姨正在安慰自己的小侄女，但从拉娜毫无减弱的哭声中可以看出效果不尽人意。

    “拉娜。”兰斯走过去，抱了抱她。

    克拉克仿佛注意到了这个少女的悲伤，他不太明白兰斯的做法，只学着兰斯的样子抱住了拉娜。

    没过一会儿她就停止了哭泣，只肩膀颤抖着，一抽一抽地哽咽。

    兰斯掏出自己的手帕给她擦眼泪。

    克拉克吃着手看着，很是羡慕。

    从那之后，拉娜就十分信任兰斯，把他当作大哥哥似的依赖，因为两家人就住在对面，一有空拉娜就会来找兰斯玩，几乎成了兰斯另一条小尾巴。

    玛莎后来问他，“你和拉娜说了什么？”

    兰斯说，“我什么都没有说，就是抱着她，让她哭。她哭着哭着就不哭了。”

    让我们把时间调回到现在。

    白发苍苍的牧师也是神情疲倦，小镇偏僻，只有一个教堂和牧师，这短短的几天，他要主持太多葬礼。

    “尘归尘，土归土，求主怜悯你，从今往后，愿主带你到永恒福乐的天国，主啊，求你俯听我们的祈祷，奉主耶稣基督之名，阿门。”

    雨丝渐渐变大，像是连成一条条线。

    小时候，兰斯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葬礼的时候天气总是不好总是下雨，他想，或许是因为上天被哀恸所感染，或许是上天也很难过。但到了稍微长大一些，他有了新的想法，雨丝连接了天空和大地，这是在为死者铺陈去往天国的阶梯。

    兰斯心上一紧，偏过头看懵懂无知的克拉克。

    天光将他白皙可爱的小脸蛋照的透亮，小小翘翘的鼻尖，粉嘟嘟的小嘴巴蠕动着，在品尝着一颗柠檬味的糖果，他那双蓝色的眼睛清澈的倒映这个世界。他注意到哥哥在打量自己，扭过头，笑了起来。

    兰斯也不如初时见到超人那么兴奋了。

    他的心情复杂起来――小小的超人在他手中。这个克拉克还并不是两个小时电影里的那个青年，他不是一个平板的角色，只有善良和助人的属性。他是活生生的，他会哭，会笑，会撒娇，会赖皮，他还没有飞天入地的超能力，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而眼前正在上演的人间悲剧又在提醒着他：超人不只是纯粹的希望和善良的结合体，他的降临伴随着死亡和痛苦。

    他以前在看电影的时候就想：虽然说人之初性本善，可他并不觉得超人一生下来就决定以拯救地球为己任，十几年二十年的生活或许在他漫长而永恒的生命中只占据一瞬，却指导了他生命未来的方向。超人属于这颗星球，又不属于这颗星球，他将这颗星球当作他的故乡，然而这颗星球上的人却未必将他看作同类，否则他也不必隐姓埋名。

    他是神，但他也有人性，如果他并非一开始就是救世主，那么在他成长的、这关键的二十多年里，他究竟是面临过多少选择，进行过多少选择，才会最终选择成为神？

    小克拉克发现哥哥一直瞧着自己，蓝眼睛里浮出淡淡的疑惑，他想了想，从自己的小口袋里掏出一颗剥了糖纸的糖，献宝似的递到兰斯的嘴边。

    兰斯张嘴把糖果吃了进去，他舔到小克拉克的手心，沾着糖渍，甜丝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