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52

    弥南凛花抵达京都的时候, 为了防止被童磨看出自己的身份, 连日轮刀都没有带，只带了方便藏在怀里的短刀药研藤四郎。

    虽然妓夫太郎曾说过, 为了防止万世极乐教被暴露在世人眼中, 童磨的行动会有所收敛, 但弥南凛花猜测他还是会放出相关消息，毕竟他还想吸收更多信众。

    果然，弥南凛花在附近打听了一圈后, 就有一个女人在偏僻的地方偷偷拉住了她。

    “你要找万世极乐教吗？”女人很年轻，黑发褐眼, 容貌清秀，只是眼中带着几分狂热，“如果是的话，我可以把你带到教祖那里。”

    弥南凛花有点意外地点了点头, 便听见女人继续说道：“姐妹，你也是因为受了不少苦、才会找过来的吧？我叫晴夏，我是因为受不了会打人的丈夫才来投奔教主大人的。你呢？”

    “我……呃, 我叫小花。”弥南凛花想了想，“我的事情说来话长……”

    必须说来话长啊, 她现在还没编好故事呢……

    “哦！”晴夏颇为理解地点了点头。她笑着牵起弥南凛花的手, 说道：“跟我来吧, 小花，每个新信徒都能有机会在教主大人的面前述说自己的故事。教祖大人菩萨心肠，听到快乐的事情会抚膝大笑、笑得比任何人都大声；听见悲伤的事情会掩面痛哭, 哭得比任何人都难过。你一定能从教主大人的身上得到救赎的！”

    “教祖真的会救我吗？”弥南凛花不由得问道，“我欠了几百万，教祖会帮我还吗？”

    晴夏愣住了：她这是头一次遇到想要教祖帮忙还外债的人……

    【系统提示：晴夏心悸值+199】

    “这个……”晴夏犹豫了半天，觉得自己也不好替教祖答应下来，“我也不知道啊……”

    弥南凛花有点失望：“连几百万都给不出来，还说什么救赎啊……”

    【系统提示：晴夏心悸值+233】

    晴夏是加入万世极乐教没多久的成员，头一次被派出来吸收新信众，结果在附近转了很久也没有收获。此刻晴夏见弥南凛花转身想走，顿时急了，上前一把拉住她：“给给给，教祖肯定会给的！”

    先答应下来，等到时候再说吧。晴夏确定。因为她曾亲眼见过教祖的神通——那晶莹剔透的美貌冰女，以及俊美的教祖的那一双七色瞳，从来都不是能够属于人间的东西。

    “真的？你可不许骗我啊……”弥南凛花半推半就地跟着晴夏走了……

    ***

    万世极乐教目前的驻地位于一个比较隐蔽的村落之中。弥南凛花跟着晴夏一路七拐八拐，翻过丘陵，终于看见了那一处村庄。

    此刻天色已经逐渐暗沉了下去。进入村子之后，弥南凛花才发现，村中来来往往、操持生活的，大多数都是女人。她们看到晴夏带着生面孔进了村子，不仅没有意外，反而纷纷笑着与晴夏打招呼。

    “这孩子是来填补结衣的位置的吗？”有人问道。

    晴夏笑眯眯地点头。而就在这时，弥南凛花好奇地问道：“结衣怎么了吗？”

    “结衣啊？”问话的女人笑着说，“她在一周前已经被教祖大人救赎完毕，去了更好的地方啦。”

    “更好的地方是哪里？”弥南凛花追问。

    “不知道。”女人摇了摇头，“说不定是东京、京都一类的繁华地方呢。”

    见那个女人满脸写着货真价实的高兴，弥南凛花便也没有再问。她跟着晴夏进入村子最中心的庭院内，随后被安排等在外面的走廊里。等天色彻底变成浓黑之时，她看见外面的所有信众全部都结束了工作，走进了庭院内。

    身穿白衣的信徒跪坐上前拉开了和室的纸门，禀报道：“教祖大人，今天晴夏带来了新信徒，她名叫小花，现在就等在外面。”

    “是吗？”门里响起了一个轻佻的年轻男性声音。弥南凛花在走廊尽头，看不见和室里的情况，只听得到里面的人说：“请进请进！把门拉开吧。”

    白衣信徒闻言，便彻底拉开了门，示意弥南凛花上前来。

    她起身走到和室门口，便看到了门里端坐着的男子。

    和室尽头凸起一层台阶，其上摆放着绘有栩栩如生的莲池的金色屏风，四周垂下轻纱般的帐幔，帐幔之间还有用朱笔书写“极乐”二字的符文摇曳。而在台上的柔软坐垫之上，一个留着白橡色短发、头戴高帽的年轻男人正懒洋洋地盘腿靠坐其中，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注视着弥南凛花，像是要把她安置在如水的眸光里。

    弥南凛花看着男人的七彩瞳眸，陷入了沉默。

    现在的玛丽苏小说也不敢这么写啊……

    此刻，童磨的眼中并没有上弦之二的刻印。弥南凛花无法确定他真的是上弦之二、还是被妓夫太郎随口推出来的倒霉蛋。于是她下意识地开口：“小别致还挺眼睛……啊不是，我是说小眼睛还挺别致……”

    “诶？”童磨一愣，抬手按在胸口，“你突然这样说，可是让我很意外呐……”

    弥南凛花没有听到系统的心悸值播报，不由得有些意外——眼前的童磨明明表情是十成十的惊愕，但却一点心悸值都没有产生。

    想了想，她试探性地问：“你就是晴夏告诉我的那个，会替我还几百万外债的人？”

    【系统提示：晴夏心悸值+555】

    童磨再次露出了惊愕的表情。但弥南凛花这次依旧只接收到了在一旁看着的晴夏的心悸值，而童磨的心跳丝毫没有变化。

    不对吧，晴夏可是对她说过，“教祖大人菩萨心肠，听到快乐的事情会抚膝大笑、笑得比任何人都大声；听见悲伤的事情会掩面痛哭，哭得比任何人都难过”。但有了心悸值兑换系统的弥南凛花却能轻而易举地发现真相并不是这样。

    那莫非……眼前这家伙是在假装自己共感能力强？

    弥南凛花正在思索着，童磨却慢悠悠地开了口了：“来我万世极乐教的人，往往都在生活中遭遇苦难，所以才想对着我祈祷，好让神听见自己的声音。小花，来吧，告诉我你的烦恼。”

    一旁的白衣信徒沉默地拉过来一个坐垫，示意弥南凛花面对着童磨坐下。

    这就是“请开始表演”的意思了……

    想了想，弥南凛花坐在坐垫上，抬手一拍地板：“禀教祖，小人本住在横滨的城边，家中有刀又有剑，生活乐无边。谁知坂口安吾，他蛮横不留情，勾结特务科目无天，占我刀子夺我剑。”

    周围的信众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还说起相声了？

    弥南凛花怀里的药研藤四郎也愣了：这不是大将任务前看的电影里的内容？

    【系统提示：……】

    弥南凛花说完后，假哭两声，抬起头有点疑惑地望向满脸写着懵逼的童磨：“教祖大人，您怎么没哭呢？我当初可是哭了三天三夜，晴夏跟我说您……”

    童磨一愣，眼下“刷”地两行泪就流了下来：“啊……多么……令人悲痛啊……”

    弥南凛花又说道：“然后我半夜把坂口安吾打了一遍……咦，教祖大人，这是好事儿啊，您怎么不笑？晴夏说……”

    童磨：“哈哈哈哈，好！”

    弥南凛花：“那坂口安吾实在太阴险，知道此情形竟派人来暗算，将我狂殴在市前……咦您咋不哭呢……”

    童磨愣了。弥南凛花这故事转换太快，他的脑子还没跟上来……

    童磨的眼泪“刷”地又流了下来：“真是可怜的孩子啊……”

    弥南凛花一摆手：“这事儿还没完，您听我说，没有哪个人听完我的故事不哭个一整天的，您这种心思敏感的人的话，大概乘以三，得哭个三天三夜吧……”

    【系统提示：童磨心悸值+99】

    弥南凛花听见了系统的播报，顿时乐了：原来不是真的内心毫无波动，只是刺激还不够大……

    她接着说道：“在那之后，我卖身为奴自作践，一面勤赚钱，一面锻刀剑。结果您猜他们对我说什么？他们居然对我说：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教祖您怎么不哭啊教祖！”

    童磨愣了：你这剧情变化太快，我这不是没来得及哭吗……

    那天晚上，童磨出现了轻度脱水症状……

    ***

    弥南凛花判断童磨具有典型的反社会人格。他并非没有情绪波动，只是情绪波动比较难得。他缺乏的并不是产生情绪的能力，而是与他人的情绪产生共感的能力。

    其他人的快乐、悲伤、痛苦，他无法理解，但他假装出一副能够深刻理解的样子，凭着精湛的演技招揽了一众信徒。

    童磨和妓夫太郎、梅两人正是两个极端。上弦之六兄妹就连血管里都流淌着扎人的刺，但童磨却像是空的，什么都没有，就仿佛心已经死了一样。

    但要说一个心死的人哪能去诱惑信徒，那倒不见得。他的心已经死了，但他的嘴巴没死，他的嘴巴没准还会吃人呢，可怕得很。呵呵。

    新信徒欢迎会结束之后，弥南凛花被童磨安排在了距离他所住的庭院相当近的屋子里休息。根据晴夏的说法，童磨这样安排，是因为他觉得“小花”挺可爱，还蛮喜欢“小花”的。

    弥南凛花顿时惊了：“真喜欢的话帮我还个外债怎么样……”

    晴夏：“……叫你住你住就是了！”

    【系统提示：晴夏心悸值+100】

    弥南凛花也没有和不明真相的晴夏过多纠缠，径自住进了安排好的屋子里。吃完饭洗完澡之后，她开始悠闲地泡饭后茶。

    就在这时，弥南凛花忽然听见了和室外的长廊传来了脚步声。很快，一个浅浅淡淡的黑影便背着烛光倒映在了和纸拉门前。

    那是童磨的影子。

    晚上的欢迎会结束之后，童磨补充完水分，开始琢磨起新信徒小花的事情来。

    想到欢迎会尾声的时候，小花一拍巴掌，说了一句“我这故事还没讲完，明天继续”，童磨就产生了一阵心悸：这么说，他明天还要再经历一次脱水……

    童磨心想这不行啊，反正他已经对救赎工作轻车熟路了，干脆今天就把小花给物理救赎了吧，省得她再逼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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