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74

    古朴的日式庭院、山清水秀的风景, 让织田作之助的内心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平和。过去曾经设想过的、属于他自己的小说, 终于也在平静的日子里逐渐成型。

    织田作之助没有对弥南凛花和刀剑男士们说过自己在来到本丸之前的事情，他们也没有问。仿佛“不杀人的、救助孤儿的黑手党成员”就是他们所需要知道的全部。

    只是那半年里, 织田作之助每每被弥南凛花拉到电脑前预测交易结果。一开始, 他还以为弥南凛花说的“如果亏了的话, 我这拳可能会揍死你”是假的。但在发动“□□无缝”、随后预测到眼前一个越来越大的拳头的时候，织田作之助恍然发现，这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说的狠话可都是真的……

    【系统提示：织田作之助心悸值+500】

    出于弥南凛花的拳头的威胁、以及因为自己而使得本丸同样受到处罚的愧疚, 织田作之助认认真真地预测股价。在那半年里，博多藤四郎虽然没有大赚一笔, 但同样也没有一笔是亏损的。到后来，粟田口刀派的寝室里甚至出现了一群小短刀头上围着必胜头巾、手里握着应援团扇，齐声喊“织田作加油”的口号的奇景……

    连通“□□无缝”和金融交易的桥梁，就是弥南凛花的拳头。那时, 看着弥南凛花天天陪在电脑前，药研藤四郎带着愧疚对她说：“大将，如果不是当初我把他们带进本丸的决定, 现在大家也不至于……这些都是我的责任……”

    弥南凛花闻言有点惊讶：“为什么你会这样想呢？虽然一开始的自由轩老板和五个孩子是你带回来的，但后面的织田作之助是我带回来的。真要说的话, 我们也是共犯。”

    药研藤四郎抿了抿唇：“但是大将, 这件事情是我先……”

    “如果我是你的话, 遇到那样的事情，应该也会做出相同的决定吧。”弥南凛花说，“不怪你啊。不过你要是真的心里过不去, 那明天应援的时候就给大家表演个节目、活跃一下气氛吧。”

    药研藤四郎一愣：“但是我是在战场上长大的，风雅的事情不怎么懂，表演节目的话，恐怕……”

    弥南凛花一拍他肩膀：“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干脆我替你选节目好了。我选、你表演，这个节目就算是我们一起出的了，毕竟我们是共犯嘛。”

    然后第二天，药研藤四郎被迫穿上黄豹纹衬衫，在一众弟弟们面前跳了一曲pen pineapple apple pen……

    【系统提示：药研藤四郎心悸值+999】

    【系统提示：药研藤四郎心悸值+999】

    【系统提示：药研藤四郎心悸值……】

    ***

    织田作之助和他的小萝卜头们最终在本丸里待足了半年。而那半年，是他第一段彻底脱离杀戮、告别过去、享受平静生活的，精神富足的时光。

    等时之政府的观察期终于结束之后，离开本丸之前，织田作之助低声问弥南凛花：“你真的愿意放我走吗？接下来一年半，没了我帮你们预测，你们就真的只能领基本工资了。”

    “我们把这半年里赚的钱省一点花，应该也能支撑一段时间。”弥南凛花站在罗盘前，回头看他，“而且，你的心一直在横滨，不是吗？”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片刻。

    “作为一个十一岁的女孩，你比我见过的任何同年龄段的孩子都要成熟。”他说，“你一定会带着你的本丸升上s级的。”

    弥南凛花乐了：“你的异能力不是只能预测五秒吗？”

    “这种事情，不需要用‘天〇衣无缝’也显而易见。”织田作之助的眉眼放松，眼中也蕴含了一丝笑意。

    “走吧。”他招呼五个小萝卜头，走到了早已等在了庭院内的时空罗盘的自由轩老板身边——传送罗盘一次有七个位置，一般是一名审神者加六名刀剑男士，此刻运送两名成人、五个孩子，也刚好合适。

    半年里，五个孩子早就和本丸里的小短刀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此刻，他们依依不舍地和短刀们挥着手：“再见！”

    幸介大声叫道：“以后我要成为像织田作一样的mafia，会变得出名、富有，你们说不定能在电视上看见我……”

    弥南凛花：“呸呸呸！要你当了黑手党、我们还在电视上看见你，那还得了？”

    弥南凛花觉得自己可以自创一条谚语：黑手党上社会新闻——被逮了……

    短刀们回过味来，纷纷“呸呸呸”。秋田藤四郎还问道：“幸介，你怎么不吐口水呢？”

    【系统提示：幸介心悸值+630】

    “我不会让他当mafia的。”织田作之助无情地压制住了双手乱挥的幸介，平静地说，“有机会的话，或许我们还会再见……”

    “或许吧。”弥南凛花应了一声，“也或许不会。”

    织田作之助他们还在本丸的时候，为了照顾他们的情绪，弥南凛花并没有多说什么。但她已经做好了打算——等织田作之助他们一回去，她就告诉本丸里所有的刀剑男士，没有要事一律不要前往横滨。

    时隔三年，再次触碰横滨这座城市时，弥南凛花才发现，过去的伤痛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逝，反而在她故地重游的那一刻变得愈发鲜明。

    审神者走到罗盘前，熟练地拨动着指针和齿轮，将时间和地点定在了现在的横滨。就在灵力光辉亮起的前一瞬，她突然开了口：“织田作，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闻言，织田作之助扭头看着弥南凛花，就见她顿了顿，问道：“你为啥会姓织田作？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姓织田，名叫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顿时就牙酸了：“呵呵，说出来你恐怕不相信，我还真的姓织田名作之助……”

    【系统提示：织田作之助心悸值+300】

    下一秒，明亮的光辉骤然亮起，几乎要掩去本丸上空灿烂的阳光。光辉消失之后，传送罗盘前原本站着织田作之助一行七人的地方此刻已经空无一人，庭院内唯有树枝婆娑擦动的细微沙沙声。

    ***

    “当时，我其实没有彻底死亡。有一个……神秘的异能力者救了我。”织田作之助记起了四年前签订的保密合同，便隐去了和弥南凛花、本丸、时之政府相关的事情，“孩子们和老板的性命也是那位异能力者救下来的。在那之后，我就和他们一起，隐姓埋名、留在横滨，没有再和港口黑手党产生联络，也不与任何异能组织产生联系。”

    横滨市内，白雾依旧弥漫不散。而在这片已经变成鬼城一般的市区里，空无一人的lupin酒吧居然奇迹般完好、酒吧内甚至还亮着昏黄的灯光。

    一切似乎都和几年前一样，仿佛什么也没有改变，坐在吧台前的，还是一样的人。

    但其实，什么都已经变了。坐在这里的，不再是三个港口黑手党的成员，而是一个武装侦探社社员、一个自由作家，缺席的那位则是异能特务科的公务员。

    “惭愧的是，前两年，我和孩子们一样，完全靠重新开店的老板养活。但后来，我向杂志投去的文稿终于不再被退稿，托它的福，我现在也能有点收入了。”说到这里，织田作之助的目光也柔和了起来，“我回横滨的时候，听说港口黑手党已经没有你这号人了，太宰。在那之后，我也打听过你的踪迹，但却一直没能找到你。”

    “我按照你的想法，去联系了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从他那里寻求了转业的建议。”太宰治跳过了吧台，从酒柜里取出一瓶澄黄的洋酒，晃了晃，又拿出了两个杯子，“他建议我去武装侦探社，但在那之前，我必须潜伏两年，好洗清我的过往履历。”

    “冰箱还通着电，酒还是冰凉的。”他把酒液注入杯中，“来喝一杯吧。”

    “两年前，你重新出现、加入武装侦探社之后，我也听到了风声。”织田作之助笑了，“听说武装侦探社多了一个总想着自杀的青年，入社没多久就招惹了不少女性，不过工作能力倒也还不错……那时候我就知道是你。”

    “为什么没来见我？”太宰治将装着酒和冰块的玻璃杯推到了织田作之助的面前。玻璃杯底滑过木制吧台，发出了微钝的声响，杯壁很快就挂上了水珠。

    “假如我主动联系你，就有可能被港口黑手党发现。一旦森鸥外首领知道我还活着，他或许就会做些什么……”织田作之助垂下眼，盯着杯壁上缓缓滑落的水珠，“你，我，孩子们，自由轩的老板，可能都会再次被卷入过去的那些事情……我冒不起这个险。”

    “是吗。”太宰治顿了顿，“不过只要你还活着，就好。”

    “你也一样。”织田作之助拿起杯子，轻轻一撞太宰治手里的酒杯，“我可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对你的关注。太宰，现在的你很好。”

    太宰治没有说话。

    他还记得当初织田作之助在奄奄一息时对他说的话。

    “你说过，置身于这个暴力和流血的世界里，或许能找到活下去的理由……你不会找到的。你自己应该也早已明白，不管是杀人还是救人，都不会有超出你预想的事情发生……所以，去做救人的一方。既然两边都一样的话，不如去做个好人。”

    青年轻轻用指甲敲击玻璃杯沿，随后举起手，将杯子凑到唇边，仰头任由冰凉的酒液滑下喉咙。

    ——有一部分，织田作之助说错了。

    脱离港口黑手党的四年后，在今天，他找到了。

    超出他预想的事情。

    他的挚友回来了。

    “对了，太宰。”织田作之助放下酒杯，低声说道，“既然现在我们已经见面了，有时间的话，你也来看看孩子们吧。”

    “嗯。”

    “还有安吾。有机会的话，把他也叫来吧。我们再像以前那样，在这里喝一次酒。”

    “好，不过就一次。我现在还没有原谅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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