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在平时,他一准抓紧任何机会,到各个临床科室去走一走,看一看医生护士上班的情况,看一看科室管理的情况,哪怕是跟值班的人聊会天,他心里也有底。当院长的,随时掌握医院动态,这是他的习惯。
今天,他没去科室。担心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别人工作。雨太大,他在门诊站了一小会,恍恍惚惚回到办公室。此刻的门诊,真正的安静,白天喧嚣的场景荡然无存。大城市的医院,门诊部晚上人山人海开始排队,市人民医院门诊部一到下班,就门可罗雀。即便是来了病人,也在急诊。
他知道,自己的心乱了,不适合插手娟娟的手术。隔行如隔山,在医学业界,专业不同都像隔着一座大山。他不能用自己肾内科专业知识去指导腹部外科医生做手术。
周斯绵胡思乱想,很多事像影子一般在眼前逐渐清晰明了。青梅竹马?前世有缘?他也说不清是怎么跟她走到一起的。虽然从小就认识,但每个人都有一批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怎么会是这一个而不是那一个呢?缘分,可能是一个神奇的传说,存在吗?好像很虚幻,抓不到摸不着。不存在吗?冥冥之中如有定数。
周斯绵想了很多。可能太累了,不知不觉就枕着粗犷的雨声,睡着了。
他醒来的时候,阳光透过窗户,金子般钻进来,将办公室装扮得诗意灵动。周斯绵环顾四周,拍了拍脑门,怎么就睡着了呢?思绪仿佛断片了。
他努力回忆,呀!不好!娟娟还在做手术,怎么样了?他赶紧拨打手术室电话,得知张娟娟手术已经做完了,脾脏切除和肝脏止血同时进行,手术还算顺利,现在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他拔腿就往重症监护室赶。当时,他真想跑。他急切地想见到娟娟。他在内心呼喊,娟娟,你千万别有事!千万要等我!
周斯绵却跑不起来。或者说,他不敢跑起来。院长要是在医院跑一圈,说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谁知道呢!
周斯绵换好隔离衣,站在张娟娟病床前。她戴着氧气面罩,两根输液管同时输液,还有一根输血。腹部上覆盖着纱布。目测,她的伤口不小。左侧脾脏、右侧肝脏都做了手术,对她来说,简直是一次无法承受的痛。
周斯绵握住她的手,想说什么,鼻子却翕动起来。他的心里,有一根针在扎,毫无规律、毫不留情地扎得他痛不欲生。在她最危难的时刻,她第一个是想到我吗?也许,她什么都来不及想,心里只有恐惧。
他觉得自己的眼角有些湿润,佯装低头看引流瓶,悄悄擦干眼角的泪。他知道,自己显然是感性化了。他是院长,不能轻易在医院表现出内心的感情。可是,院长也是人,有血有肉,有喜有悲,他对自己的压抑,已经到了让自己都难受的地步。
这时,王晓霞出现在张娟娟病床前。她的眼睛通红,表情麻木。显然,她是一路哭过来的。别看她曾经为了离开竿子乡卫生院,做过一些糊涂事,甚至跟周斯贤不明不白,也误会过张娟娟,可是她这个人透明,爱憎分明,没有一些人那么多弯弯绕。
周斯绵站起来让座,王晓霞却没理他。她俯下身子,轻轻地抚摸张娟娟的脸。她发现张娟娟嘴唇干燥,裂开了几道小口子,赶紧找护士拿来棉签,醮了石蜡油涂抹在张娟娟嘴唇上。她的动作那么轻柔,仿佛蜻蜓轻轻掠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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