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十一年,冬末,寒风冽冽。
客栈客房里炉火正旺,油灯轻闪,酒暖人舒阔,让人不由得想要眯眼小憩。
苟三依偎在火炉旁,双掌叠在杵在一起的膝盖上,托着那张半埋的脸,纵使思绪千绕,却也还是敌不过那淡淡的醉意,不多时便是响起轻动的鼾鸣。
寒风呼啸在洛阳城头,不多时,几片鹅毛雪绒随风摇来,轻柔在青砖的城墙上,琉璃瓦片中。
不知虚睡了多久,耳畔传来寒风的嘶喊和隐隐柔弱的三声更响,苟三睡意朦胧的撑起脑袋,稍作松活一番,倒了杯热茶。
片片清风夹雪来,不觉今明又一春。
临窗凝视,昏沉的脑子不觉清明一些,片片雪花散落在视野之处,似那万丈雪纱随风飘摇。
其实没有任何一句话能让人大彻大悟,醍醐灌顶,真正让你如梦初醒的,看透人性的,只能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
时光荏苒,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三年快四年了,混到现在还是一无是处,每天都在为续命奔波,也仅此而已。
老九三番几次舍命相救,就是折了阳寿都没有丝毫迟疑;家姐也是百般溺爱,夜间更是偷偷抹泪;兄长虽是严厉了些,却是能够在那金陵城头,以凡人之躯喊出那句:家弟若伤,你整个师门都不够赔命。
都说人情冷暖,苟三不予否认,作为一个孤儿的他来说,家姐兄长老九,都是他不可触及的爱啊。
扯开裘袍的领口,胸口那个位置上,看着从雪白汗衫印出的那个黑色掌印,苟三五指紧捏成拳头,一拳打在胸口上。
就着风雪,眼眶有些湿润,苟三剧烈的咳嗽起来,足足往胸口上锤了九拳头。
不知呢喃多久,苟三长长一叹。
“以前我苟三从未做成过任何事,便从明天...不,从今夜开始,我苟三要为我的家人而活!”
临窗的少年久立不语,突响的敲门声将他从思绪中拉回到现实来,他吸了吸鼻子,伸手往脸上用力的揉了揉。
也是在这时,几道黑影穿梭在雪夜中,掠过不远处的屋顶,消失在城北尽头。
“少爷您没事吧?”老九进门的第一句话便是有些焦虑的问起。
苟三取过凳子放在火炉边上示意老九坐下,而后倒了杯热茶递给他之后方才说没事。
“刚刚听到少爷房内传来咳嗽。”老九端着茶杯未饮一口,火红的炭火昏光透在满是皱纹的脸上,语气很是坚肯,道:“少爷您别担心,老九不会让少
爷有事的。”
苟三扯出一抹笑容,点点头自顾自的啜了口茶,老九忽地站起身子来,几步走到关着的窗户前,透着缝隙向外看去。
苟三眉头轻轻蹙了蹙,而后便是听见楼下街道上传来阵阵马蹄飞奔声和军甲抖动的轰鸣。
“想来是有江湖人士为营救齐家。”老九缩回身子,见苟三好奇的看来便是略作解释。
“看来失败了,刚刚窜过去的那队军兵想来是追杀了。”用手指戳开一洞窗纸,待看清缩回身子后苟三如是说来。
沉吟片刻,老九坐下身子将茶换成了酒,道:“天明之后冒雪回金陵吧少爷。”
见茶已是换成酒,苟三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老九,也是惹得后者憨憨的笑了起来。
“才几天时间,齐家就被灭门了,东厂追查得是真的快啊。”
“那是自然,不然何来鹰犬之名,呵呵。”老九呵呵一笑。
“你倒是看得开些,玩意追查到咱们头上呢。”苟三自顾拿起酒杯啜了一口。
老九沉吟片刻,摇了摇头的道:“少爷勿需担心,想来齐家是与昆仑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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