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行囊准备启程时,风雪忽倏而至,使得杨守文又不得不更改行程。
好在,杨守文性子绵柔,而明秀又是个随遇而安的家伙。加之江南少有如此豪雪,以至于明秀显得有些兴奋,于是买来了酒水,整日里拉着杨守文和张九龄饮酒赏雪。
对此,杨守文也颇感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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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终于止息。
骄阳当空,一扫数日来的阴霾,令人精神为之振奋。
杨守文一行人,终于再次启程,踏上了前往洛阳的归途。其实,鹿桥驿距离洛阳已经不算太远,如果在正常的情况下,也许用不得一天就能抵达。可是现在,因为这场大雪的缘故,使得杨守文等人行进速度非常缓慢,整整走了两日,才过了慈涧,抵达千金堡。
雪后,方晴。
雄伟的洛阳城在一片白皑皑的雪景中,更显巍峨壮丽之色。
杨守文勒住马,眺望城廓,突然间大声喊道:“我回来了!”
空旷的原野上空,回荡着杨守文的声音:回来了,回来了……虽然不过是大半年,可是对杨守文而言,这次再来到洛阳城的时候,感怀却完全不一样。去年,他从长洲返回,还只是一个征事郎。而现在,他知道这洛阳城里,除了父母兄弟之外,还有一个牵挂他的人。
大半年来的出生入死,使得杨守文一直都精神紧绷。
现在,到了洛阳城,他一下子就放松了,而一路奔波的劳累,也好像消失无影无踪。
“走吧,咱们进城。”
杨守文说着话,催马向前。
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也变得热闹起来。
耳听着熟悉的官话,眼见着繁华的景象,杨守文的话也渐渐变得多起来……
他时而和张九龄说笑,时而又和明秀打趣,众人在不知不觉中,便来到了洛阳城外。
由于洛阳城西没有城门,所以杨守文等人要进城,必须绕到北门方可。
而洛阳北门共有三座,其中龙光门连接圆壁城,直通皇城,故而长年关闭;而徽安门由于大雪的缘故,也没有开启。要想入城,他们必须经由安喜门才可以。只是这安喜门外已经排起了长长的人龙,当杨守文等人抵达时,一眼望不到队伍尽头。
“怎么回事?”
杨守文不禁诧异询问。
张九龄苦笑道:“还不是因为那件事,如今洛阳城进出盘查非常严格,所以就变成了这样子。”
这一路上,张九龄向杨守文讲解过洛阳的情况。
杨守文知道洛阳如今盘查非常严密,只是没有想到,会严密到了这种地步。
“看这样子,陛下是动了真怒。”
“倒也说不得是陛下的原因,而是……”
张九龄正向杨守文解释着,忽听得前方传来了一阵哭喊声。
一队身穿黑衣,耀武扬威的人拦住了一个车队,似乎是要强行进行搜查。若只是搜查也就罢了,这些人把车上的货物翻得乱七八糟不说,还登上车辆,要车上的女眷下车。
一个女人大声斥责这些黑衣人,却见那为首的黑衣人,一巴掌就把那女人打倒在地。
“尔一贱人,也敢在爷爷面前指手画脚?”
说着,他抬脚就要踹那女人,不想从车里跑出一个小丫头,一把抱住他的腿,哭喊道:“不要打我阿娘。”
“小贱人,找死!”
黑衣人一个不妨,险些摔倒。
一旁的同伴,则大声耻笑,似乎是说他丢了奉宸府的脸面。
那黑衣人勃然大怒,伸手就抓住那小丫头的头发,抬手一巴掌,打得小丫头一个趔趄便倒在地上,半张脸顿时肿了起来。不过,他似乎仍不肯罢休,上前还要殴打。
先前被他打倒的女人见此情况,连忙扑过去,护着女娃,更连连道歉。
黑衣人却不愿罢手,厉声喝道:“我现在怀疑尔等与反贼勾结,来人,给我把他们全都拿下。”
身后的黑衣人齐声呐喊,就要一拥而上。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弓弦颤响,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唰的没入雪地之中。
箭羽晃动,紧跟着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尔等那个敢越过此箭,就休怪我心狠手辣。”
黑衣人被吓了一跳,忙扭头看去。
只见一队骑军盔明甲亮,簇拥着几个僧人立马大道中央。
为首的僧人,身披黑色貂皮大袍,手持弓箭,正冷冷看着他们。
“我等奉宸府所属,奉张奉宸之命捉拿反贼,尔等休要自误。”
黑衣人眼见僧人气度不凡,于是高声喊喝。他们这些日子来横行洛阳,虽然嚣张跋扈,却也是有眼色的。所以,他连忙亮出了身份,想要把那僧人给吓退。毕竟,这一招非常有用。如今这洛阳城里,二张气焰熏天,谁又敢不卖奉宸府的面子。
哪知那僧人闻听,却冷笑起来。
“张奉宸?
我只听说过奉宸卫,却不知道什么张奉宸。至于那奉宸府,不过一群跳梁小丑,也敢在此张狂?我再说一遍,哪个敢越过箭矢,休怪我手下无情。”
这家伙是谁?直恁嚣张?
奉宸府的爪牙见状,也是勃然大怒。
其中一个黑衣人更不信邪似地道:“老子就是要过去,你奈我何?”
说着话,他抬脚就迈过了箭矢。
说时迟,那时快,马上的僧人突然抬手。一支利矢离弦射出,快如闪电,噗的正中那黑衣人的面门之上。黑衣人的脸上,犹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一头便倒在地上。
刹那间,偌大安喜门外的官道上,鸦雀无声。
僧人看着那些黑衣人,厉声喝道:“陛下让张易之追查金城案的同谋,却不是让你们在此骚扰平民百姓。普天之下,皆为陛下子民,尔等却狐假虎威,败坏陛下声名,与反贼又有什么区别?”
他怒目圆睁,怒视黑衣人。
“我乃杨守文,别人怕他张易之兄弟,我却不怕!
以前朝中有狄国老可以震慑那些魑魅魍魉,如今国老故去,我不敢自比国老,但也要维护陛下声名。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真以为仗着张易之兄弟就能为所欲为吗?
如果满朝文武不敢管,那我来管……
来人,给我把这些败坏了陛下名声的逆贼全部拿下,谁敢反抗,给我就地格杀勿论。”
明秀在杨守文的身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而张九龄先是一怔,旋即好像明白了什么,也不禁轻轻点头。
至于封常清等人,虽有些困惑,但也知道杨守文不会无的放矢。伴随着他一声令下,身后的骑军齐声呐喊,纵马便冲向了黑衣人。此事,那些平民百姓已经躲到了旁边,兴奋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而黑衣人则乱了手脚,纷纷拔出刀剑,装腔作势。
“青之,手下留情。”
一匹快马从城中飞驰而来,马上的人隔老远就大声喊叫。
杨守文却恍若未闻,厉声喝道:“我说过了,谁敢反抗,格杀勿论!”(未完待续。)